青丝走进来。“什么事?”赵倾城问。我们进公主府都一个多月了,阳阿公主从来不要我们出去陪宴,不知道她是何意。赵倾城曾经猜测过,也许公主把我们居为奇货,一定要有重要的客人来才让我们出去,那么今天是什么客人呢?“好像是一位什么王爷来了。”青丝端来水给我们净面,有条不紊地给我们梳着头,一模一样的同心髻,换上一模一样的水绿衣裳。
镜中的两个美女虽然一模一样的妆扮,一样地雪肤花貌,可是味道截然不同,看上去不像是孪生姐妹,燕瘦环肥,一个飘飘如仙,一个娇娇似滴,相似的是我们的眼睛,一样地夺人魂魄。打扮好了,青丝端来了两杯含着特殊配方的茶水,这种茶在唱歌之前喝上一杯,歌声会更加圆润清越,这是每次陪宴前必喝的。我边喝边又打起清音茶的配方的主意,有了配方,回去申请个专利,专门卖给那些歌星们,也不失为发财的一种好法子。
我为什么总是想着发财,我有些发愣,也许在潜意识中,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比张莽更有钱了,我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我就能平视着他跟他说话了,我就就再也不是他的养女了,养女这个词,在来到了两千年前的汉朝,还这么刺痛我。走到回廊上,碰见了歌舞领队青鸾和乐器领队青凤,她们倚在栏杆上,看到我们走过来,青鸾长长的眼睛一斜,“哟,两位妹妹好久不见了,这急巴巴的要赶去哪儿呀。”
赵倾城微微一笑,“公主召见,不知何事。”青凤看看我们,又看看青鸾,忽然说,“对了,刚才我听青衣吩咐侍女们拿碧罗春,好像只有定陶王才非喝这种茶叶不可。”青鸾的脸『色』微微一变,斜靠在栏杆上的身子似乎也抖了一下,她的目光冷冷地在我们脸上掠过,转过身去,跟青凤说着话,嗓音变得有些尖利起来,“青凤,你说怪不怪,都过了春天了,昨晚有两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没命地叫了一晚的春。
我当然听得出来她在指桑骂槐,心中恼怒,刚想回一句,赵倾城拉拉我的衣袖,低声道,“姐姐,咱们走吧。”“还真烦心…….”青凤在我们身后轻声笑着。大殿里除了两个倒酒的侍女外没别人,一个身着锦袍,头带远游冠的年轻男人坐在阳阿公主的身边,正举杯欲饮,这大概就是青凤口中的定陶王了,果然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来,虽然没有淮阳王长得帅,可派头更大些。
阳阿公主淡紫罗绮,依然淡抹脂粉,浓点胭脂,美丽得清淡而肃杀。我们出现在门口,定陶王的眼睛光芒一闪。青丝退了出去,我和赵倾城盈盈上前,跪了下来,低下头去。“阳阿,这就是你说的赵氏姐妹,果然与众不同哪。”定陶王放下酒杯,他的声音有种跟他年龄不相称的沙哑。阳阿公主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定陶王的话,而是吩咐我们,“倾国倾城,你们来一曲,给王爷助助酒兴。”
古琴早已经摆在殿中,我们再拜了一下,站起来,赵倾城坐到了古琴后。“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这一次她唱的是苏轼的《行香子》,我轻盈如风,舞得悱恻缠绵。一曲毕了,定陶王物我两忘的模样。
阳阿公主却挥手要我们退出去,我虽然有些意外,可还是轻轻拜了一下,与赵倾城双双离去,我临走前看了一眼王爷,这位王爷似乎还没从乐曲和舞蹈的余韵中醒过来。我忽然想起红梦楼里黛玉笑话只顾看宝钗的雪臂的宝玉为呆头鹅之事来,眼前的这位王爷可不就快变成一只呆头鹅了么。在回廊上又看到青鸾和青凤。“这么快就回来了!”青凤很意外。
青鸾似乎松了一口气,拉着青凤就走,“到我房间去,给你看样好东西。”她们的背影远去了,赵倾城侧过头来看我,“这青鸾有些怪怪的。”我微微一哂,“很简单,青鸾喜欢那个定陶王,真是痴心妄想。”“姐姐,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赵倾城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又想起那天去买『药』时撞到的那个男人了,原来以为她只是小女孩心『性』,一时说说而已,谁知道她情窦一开,根本不可收拾,总是告诉我,她有预感,她一定会再次遇见那个男人的,而且,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这简直不像赵倾城,我以为她经过了那些恐怖的事后,会在心里留下阴影,会恨所有的男人呢,也好,这证明她没有变态。“我就不会喜欢上别人。”我说,心里却浮上一个人的影子,微黑的方正的脸。张莽!我心头永远无法解开的结,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才知道,张莽在我心中的地位,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去,在他面前,呜咽着告诉他我多么想跟他在一起,一醒来,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那种痛,蚀骨。
“你会的。”赵倾城说,“只是你现在还没有遇到。”根本不可能遇到,除非是张莽。我吸了一口气,转开话题,“倾城,青鸾似乎对我们有些敌意呢。”“何止有些,是很大,不止是青鸾,还有青凤,青衣,姐姐,我们在这里要小心些。”赵倾城说。我笑笑,她的不安全感又上来了,这世界全是敌人,我们时刻要警惕,活着真累啊。“你别笑,”赵倾城认真地看着我,“公主一定是有求于定陶王,拿我们当诱饵,所以并不让定陶王尽兴,让我们早早退退,如果定陶王答应了她的事,我们大概就得离开公主府,而到王府里去了。”
我吃了一惊,赵倾城分析得不错。如果我们千里迢迢地跑到长安来,却被一个王爷弄到府里做家伎,那就糟糕了,下场也能看得到,不外乎被王爷玩腻了转送给别人,留在公主府,起码暂时不会沦为男人的玩物。“那怎么办?”我问她。赵倾城苦笑,“能怎么办,如果实在不行,就逃跑呗。”逃跑,逃到哪儿去,逃跑的命运说不定更悲惨。说老实话,以前我常常有回到古代做女人的冲动,现在才知道,古代女人可不是像我们常常yy的那样诗情画意,风花雪月,还得时常冒着沦为玩物和被杀掉的危险,因为女人的命太不值钱了。
我们的生母姑苏郡主,身份够显贵了吧,还不是落得个女儿不能相认的下场。想到未来,我有些『迷』茫了。
<!--PAG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