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洛神一舞()
“我再去给姐姐拿一杯。”青丝走过来。“两位妹妹快点，青鸾青凤都已经到前殿去了。”青衣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我笑着对青丝说，“把茶给你的倾城姐姐喝吧，我反正不唱歌，只跳舞。”赵倾城把茶喝完，我们赶紧出了房门，急急向前殿赶去。快到大殿侧门口时，走在前面的赵倾城忽然转过头，眼睛睁得很大，右手扼住自己的喉咙。
“怎么了！”我连忙停下来问她。赵倾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我大惊，“倾城，你怎么了！到底！”赵倾城使劲吞了一下口水，很吃力地发出声音，“姐”她甜美的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低哑，含糊不清。她失声了！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那杯茶！我一把抓住了身后的青荇，低声喝问，“青荇，那两杯茶，你从哪里端来的！”青荇看着难受得直抓咽部，喉咙里发出哑哑的沙沙声的赵倾城，后退一步，““倾国姐姐，不干我的事！茶是从厨房里端来的，以前也是”“是直接从厨房端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谁？”我仍然『逼』问她。
“遇到了青鸾姐姐，她带着姐妹妹们到前殿去，她看见我，叫住了我，让我叫两位姐姐快点去。”青荇的眼睛涌上泪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一定是青鸾干的，她在茶里下了『药』！我放开青荇，握住赵倾城的！”“姐……”赵倾城说话很困难，“我……没事…….你快些进去…….我…….在外面…….”她的脸『色』很差，有点接近灰『色』。
“不行！”我说，我不能丢下她，如果这『药』不只是让人失声，她会死的。“公主……会怪罪…….”她的声音越来越哑，终于说不出话来，手在我手掌里飞快地写下，“我不会有事，快去，他一定在里面，我感觉到了。”公主的贴身侍女走出来，对我们叫道，“倾国倾城，快点，公主要生气了。”我赶紧上前，央告那个侍女，“姐姐，你禀告公主，倾城她忽然失声了。”
“你们先进去再说。”侍女一扭身进了殿门。公主杀起家伎来，绝不比淮阳王手软，我看了看赵倾城，“倾城，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从大殿专门给乐伎设的侧门进去，这是个配殿，乐伎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对着铜镜看看自己的妆有不有残，“你踩了我的裙子”，“哎呀，我的飘带！”“今天来的是什么王爷啊。”莺莺燕燕地响成一片。
我径自向青鸾走过去，对着她的粉脸盯了十秒钟，狠狠道，“青鸾，如果倾城有什么事，我发誓，你活不过今天！”青鸾看了看我身后的赵倾城，嫣然一笑，“你竟然没有失声。”“你这个婊子！”我狠狠地骂着。“别动肝火，我只不过想让你们姐妹俩休息一下，放心，过两三天，你那跟你一样狐媚的妹妹赵倾城会恢复，跟以前一样声音如出谷黄莺。”
青鸾仍然笑靥如花。“妈的！”我恨不得冲她的笑脸打上一拳。“倾国倾城，这场你们不用上。”专门管节目安排的青裳走过来。帐幔外的大殿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拍手声。青鸾得意地看了我们一眼，领着一队舞伎鱼贯而出。悠扬的乐曲响起来，我无心去想大殿里的曼妙歌舞，也不去关心这些歌舞到底给谁欣赏，我只担心着赵倾城，不知道这『药』物是不是简单的只会失声。
青裳看了看赵倾城，又看看我，“公主已经知道了倾城失声的事，今天倾城就不上场了。倾国，你准备一下，等青鸾她们这支舞一跳完退回来，你就要上场。”“青裳姐姐，倾城失声了，可她可以跳舞呀。”我看了看赵倾城，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微弱的光芒，我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来人真的有赵倾城所说的男人，她可以混在舞伎中出去，见一见她魂牵梦萦的意中人。
“不行，万一王爷要问话，倾城说不话来就是死罪。”青裳拒绝了。赵倾城眼中的光芒消失。来人是个王爷，是哪个王爷，不是定陶王吧，一定不是，如果是定陶王，公主不会这么极尽折腾之能事吧，所有的乐伎都上了。难道赵倾城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一个王爷，或者是王爷的亲信？或者根本大殿里就没她喜欢的人。“《洛神赋》”青裳告诉我。
洛神赋？公主说过不是给凡人看的，难道来了一个仙人？我有些吃惊，赵倾城的嘴巴动了动，看嘴形，知道她说的是“洛神赋”三个字。不容我多想，青鸾她们退回来了，大家忙着换上烟霞般的淡粉『色』罗衣，白『色』飘带，我还是浅红罗纱，浅绿飘带，浅翠『色』罗裙。青鸾满含妒恨地看了我一眼，因为她只能是穿淡粉『色』罗衣，泯于众人之中。赵倾城走过来，暗暗握住我的手，在我手上写着，“姐姐，他一定在，你要吸住他的目光。”
我点点头。乐曲已经响起来了，青鸾带着众人缓缓飘出去。赵倾城继续写，“我等你。”青裳催促我，“倾国，快点。”我走上罗帐后的一个高台，上面有特制的绳索，我把绳子绑在腰上，把活扣扣上，忘了说一声，二十一世纪舞台上空中飞人的那一套，远在大汉王朝，已经被阳阿公主发明了。我拂开罗帐，双脚一撑，下面几个侍女在青裳的指挥下一拉绳子，我如飞仙一般斜飞着，从重重罗帐中破帐而出。
飘渺的歌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响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这本来应该由赵倾城来唱的。我在半空中一眼看见了高高坐在一个台子上的男人，他微微抬起头，眼睛闪过一道如电般的光。没错，是他！是赵倾城念念不忘的那个极品男人！高冠锦服，还是紫『色』的，那双眼睛，没人看了会忘记。
他竟然真的是一个王爷。我对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脚已经踏到了实地，我飘然落在了众舞伎摆出来的一朵硕大无比的粉『色』和白『色』组成的花正中，如一支美丽的花蕊。“你要吸住他的目光。”我似乎看到了赵倾城的目光，里面的哀求之『色』。歌声在继续：“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我变成了一抹淡淡的影子，摇曳飘忽如惊飞大雁，婉曲轻柔如水中游龙，好一位幽美如兰，纯洁如芙蓉，风华绝代的洛神宓妃。时而轻旋如风中之雪，时而袅娜如岸边之柳柳，我把我柔若无骨的腰舞到了极致。
所有的舞伎，只为了衬托我而存在。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我的左右。阳何公主的目光里有自豪，也有一丝淡淡的嫉妒。“…….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如果是由赵倾城抚琴而歌，效果绝对要好几倍。如果是这样，这个男人，他的目光会落在谁身上？赵倾城，还是我？我偶尔会看一眼男人，用『迷』离的眼神。我知道自己最擅长这种眼神，狐媚不适合洛神赋。有时我会碰上青鸾的目光，如果目光能吃人，就算十个我现在也连一根头发也剩不下了，她的目光赵狠毒，我就舞得越美妙。这个男人，配得上洛神赋。
这个男人，配得上赵倾城。如果没有张莽，我也许会在他的目光之中『迷』失。“……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我看见了左边的罗帐轻轻被掀开了，我看到了赵倾城的眼睛，欣慰而忧伤。我把他『迷』住了，妹妹，接下来，怎么办？事情的结果如赵倾城所料。
过了两天，日暮时分，阳阿公主亲自来到了我和赵倾城的房间。她一个人进来，没有带一个贴身侍女。我觉得有些奇怪，连忙和赵倾城一起上前，正要盈盈下跑行礼，不料公主一把扶住我，“妹妹不须多礼。”妹妹！妹妹？公主今天可是疯了，她居然叫我妹妹。而赵倾城却依然行了礼。“明天一早，妹妹就要离开公主府了。”公主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