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觉得黯然神伤,如果说先前他还只是为了愤慨和不平才干涉这件案子的话,那么现在心中更是多了一份坚定的信念,哪怕只是为了这位多灾多难困苦不堪的父亲,他也要追查到底。
离开医院前,安平问李林:“林力庆的医『药』费是谁付的?是厂里给的么?”
李林打了个电话询问,然后告诉他说:“以前是的,现在他厂里的效益不好,加上他又是下岗职工,厂里已经很久没来交过钱了。不过不久前倒是有人给他交过一次钱,整整三十万!”
安平问这个的本意是想把周家兄弟给他的赔偿金送给林力庆,他不愿要这笔钱,可假如能用这笔钱帮助到最需要的人却还是很值得的,没想到意外地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情况,他几乎可以断定林晓风是无辜的了,这笔钱就是证据,一个困苦的单亲下岗职工家庭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这肯定是林晓风当替死鬼换来的。
安平没回局里,他直接去了检察院,庞大明说的话让他心生警惕,这件案子涉及面怕是不小,必须要找一个真正有权力讲正义的地方来申诉,检察院无疑是很适合的。
他到检察院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心里的怀疑一古脑说了出来,接待他的预审科科长很认真的作了记录,最后道别的时候跟他说:“安平同志,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一定会详细追查,以正党纪国法的!”安平觉得很安慰,这世上毕竟还有伸张正义的地方。
下午,安平正在工作时,周局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神情很严肃,说:“安平,你有情况怎么不直接向我汇报,跑到检察院干什么?”
安平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的天真,硬着头皮答道:“我认为林晓风的案子有问题,检察院是主管部门,我也只是如实反应情况……”
周局长打断道:“有什么情况不能先向局里领导汇报,要直接跑到检察院去?莫非你对我们局里的领导有偏见么?”
安平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咬了咬牙一狠心说道:“那好,现在向您汇报,我认为林晓风不是杀人犯,他只是替死鬼,这件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周局长端起了茶杯,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啊?”
安平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第一,我认为案子的鉴定报告有偏差有错误,不足以证明林晓风就是凶手。第二,我查到林晓风自首的前一天,有人为他在医院住院的父亲预付了整整三十晚元的巨额医『药』费,这是很不合理的现象,我认为这极有可能是林晓风为他人顶罪得来的酬劳!”
周局长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冷哼一声说道:“『乱』折腾!市里对这件案子重视,特地申请调来了区里最好的技术队伍做的鉴定报告,你凭什么胡『乱』怀疑?医院里林力庆的医『药』费是通过海外汇款来的,林晓风在互联网上发了求助贴,那是一个海外的热心人士的捐款,局里早就派人查证过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安平楞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林晓风都已经被定罪收监了,他父亲还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呢?局里为什么没派人给他送书面通知?”
周局长拂袖而起,高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的父亲是个病人,还是个病情很重的病人,这时候给他通知,不是明摆着把他往绝路上推吗?暂缓通知林力庆是局里领导经过认真讨论一起做出的决定,你也认为有问题吗?这案子根本跟你毫无关系,擅自调查已经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你这样的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安平一时无言,周局长的火气更大了,“还有上次周启洋的案子,你虽然是受害者,可他也交待了,事情的起因不是你把人家女朋友给抢了吗?安平,你是个警察,得注意基本的形象,怎么能做这样子的事情呢?——凡事也不懂三思后行,只知道肆意妄为,简直不知所谓!”
安平急得跳了起来,周启洋这混蛋也太无耻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局里的领导很明显还对这一说法深信不疑,他觉得胸膛都要气炸了。
刚要开口争辩,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苏兰推门而入,看了安平一眼,对周局长说:“周局长,你让我做的报告出来了,您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好及早修改一下。”周局长示意苏兰把报告放下,苏兰又说:“我还有点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你看现在方便么?”说完还故意转过头来看了安平一眼,周局长想了一下,对安平说:“好了,那你先回去吧!晚上回去好好想清楚了,明天交一份思想汇报给我!”
安平没做声,强忍怒气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躲到宿舍大院偏僻处抽烟,一支烟还没抽完,苏兰的电话就来了,“你个混蛋,你在哪呢?”听得出来,她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