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照影,两个人相偎着的样子,在镜子一样的水面上,甚至比铜镜更加清晰。
春意已经渐浓,湖边的垂柳,隐隐见到了一点绿意。大自然的冰消雪融,却让焰国人的心上,沉沉地压上了更大的冰块。
在宫里的第一朵牡丹刚刚迎上春风的时候,洛天宇亲自挂甲。
若蕊不舍,端着一杯酒,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不祝我旗开得胜?”洛天宇微笑着接过了酒杯。
“是,当然,你一定会凯旋而归。”若蕊大声地说着,仿佛灌满了信心。可是微一低头,便又咕哝了一句,“天宇,你要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洛天宇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湿润成了一片。他知道,若蕊是担心他。前一句,是说给大家听的,后一句,却是知心贴肺的嘱托。
“好,保家卫国,凯旋而归!”洛天宇振臂一呼,底下的军士们便山呼万岁,大军就这样迤逦出了城门。
洛玉宇站在城楼,看着大军装甲整齐,脸上不动声『色』。
直到晚上回宫,才疲倦地叹了口气:“往后的仗打下去,国库里根本给不出饷银,连粮草都成了问题。”
不会这么严重吧?
若蕊惊愕地张着口,这样的仗还能打吗?
“不能打,也只得打啊!”洛玉宇把头侧靠在她的肩上。
“可是,不是焰国之富,为诸国之最吗?”若蕊不信地摇头,“就算宰相挪用了户部的库银,也不见得连饷银都凑不出来吧?”
“宰相是百官之首,他既然贪酷,下面的人岂有不效法的吗?偌大一个焰国,就因为了……”
洛玉宇苦笑,到底不肯再说太后的不是。
“也不单是她一人的错……”若蕊咕哝,“严惩下面的人,也就是了。”
“放过宰相?”洛玉宇摇头,“执法不公,法便不再为法。当然,也不能全怪……多年的积病,即使想要励精图治,又怎么能够?”
若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攀着他的手臂,一语不发。
“焰国啊,就像是一架老爷车,外面看着倒是华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洛玉宇疲惫地长叹了一声,“当年父皇确实有意让天宇即位,只是怕他『性』子跳脱,最终还是传位给了我。”
原来他们兄弟之间有这样的一段公案,传位给谁没有什么要紧,只是焰皇却不该这样举棋不定,以至于兄弟俩之间,一直心结难解。
“天宇现在知道了吗?”
“嗯,太后也和他说过了,现在再不忠诚协力,还等什么时候啊!”洛玉宇低叹,手指手抚上了她掉落在颊上的发丝。
月光如水,透过了如意花纹的窗格子,落在她月白『色』府绸长衫的肩上。洛玉宇的神『色』有些疲惫,若蕊替她轻轻地捏着肩。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啊,如今连粮草都成问题……只能『逼』着富商们开仓……”
“国库里,已经空了?”若蕊还是有些骇然。
“差不多是空了,饶是这样,太后还要大张旗鼓地做寿。今年正好,是五十的整寿。”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做寿?若蕊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那……前方的将士呢?”
“所以,昨天又和太后闹得不愉快了。我的意思,是等这次的仗打下来,再给太后补过。只是,明年就不是整寿,太后因此老大的不高兴。”洛玉宇无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