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向旗舰靠拢，命令舰队，准备战斗。航向三点钟方向，全速前进。一旦编队被打散，允许自行逃生。重复一遍，一旦编队被打散，允许自行逃生。”
洪坚的心情不由地激动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有死无生的战斗。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意志的较量，这才是与命运的搏斗。之前还能够平静的心情这个时候已经再也压抑不起来了。洪坚觉得，这是使命在召唤自己。
洪坚身后的梁若云也是一样。她的确一直以来喜欢研究战争，可终究是纸上谈兵，又怎么能够比得了真正的战场呢。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能够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证一场堪称伟大的战斗。想必，在以后的共和国历史上，这次战斗也将被铭记吧。
“敌舰距离五海里。”了望哨及时传来了最新的信息。
“北平号所有投石机开始攻击，以迟缓敌人的行动为目的。”吕易湘迅速根据最新的情况做出了反应。
“敌战列舰已经对我舰发动攻击。”了望哨上报告到。
听到了这个声音，洪坚直了直身子。那抹哀伤依旧，只不过眼睛里又多了一分坚毅。手中，能量剑已经出现了。现在的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保卫旗舰。所有的魔法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够有效地挡住一些飞向本舰队的巨石。
吕易湘在舰桥上望着正在拦截巨石的那些魔法师。现在暂时还没有任何一枚巨石击中舰队。不过这种情况是暂时的。发射巨石的速率之后不会有太多的下降。可是本方魔法师的魔力却不是无限的。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夜幕早点降临，这样能够顺利逃生的机会将要大上很多。
“103舰被命中，受损情况不明。”
“1009舰被命中，大量进水，舰体左倾。”
“1007舰被命中，舰体进水，航速下降。”
……
“1009舰被命中，现在正在下沉，舰长已经下令弃舰。”
“106舰被命中，一号投石机被击毁。”
“1003舰被命中，完全失去战斗力。”
不好的消息一次又一次传来，其间必然是伴随着大量的人员伤亡。虽然吕易湘早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了，但是当真正经历这个过程的时候，他还是在为共和国的这些优秀士兵的死亡而悲痛不已。那些魔法师的法力恢复越来越慢，而且已经开始有魔法师被击中，这无疑又让整个舰队的防御力大大下降。还有半个小时天就天黑了。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天黑了话的，再怎么样，舰队应该还是能够捱到明天。相信日落帝国主力应该不会冒险连夜进攻。
唯一让他庆幸的就是舰队有洪坚的存在。要不是洪坚，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之下，舰队根本无法生存这么长的时间。他看这么长时间也算看明白了。别的魔法师都不能达到洪坚的那个水准，只能盲目拦截大致飞向舰队的所有巨石。洪坚却完全不一样，哪怕巨石会在军舰旁边的一米落下，洪坚也不会有任何理睬。洪坚一直都只拦截那些会直接命中的巨石。因此，洪坚的效率相对来说要高得多。洪坚发射剑气的速度也要远远高于那些魔法师释放魔法的速度。
最让吕易湘欣慰的是梁若云的表现。这位总参谋长的孙女的确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坦然地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一直安静地站在洪坚的身旁，没有辱没一个华夏共和国军人世家的荣誉。
天终于黑了。舰队已经损失是了两条巡洋舰和两条驱逐舰。除了旗舰北平号的状况稍微好一点之外，另外四条战舰也都受到了重创。吕易湘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确是平静了。那只是因为日落帝国主力舰队见天黑了拉开一定的距离。毕竟天黑了，双方对于巨石的拦截都困难了。日落帝国主力舰队并不想冒这个风险。今天，仅仅是两个小时，就让舰队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明天，就是舰队的末日吧。
洪坚总算有个休息的机会。这两个小时，他一直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在用他最大能力拦截巨石。现在，他已经气喘吁吁，即便站着，看起来也很勉强了：“没事吧，小女孩。”
“我能有什么事情。唉，这就是战争呀。太残酷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象到。不过你真是太帅了，不愧是剑圣。站在你身边，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要不是我们就要死了，我恐怕会以身相许呢。”梁若云半真半假地说着，边说还边对着洪坚挑逗般地笑着。
洪坚这个时候才不去想梁若云是个什么意思：“好了，别贫了，陪我去到处转转吧。”
“是，首长。”梁若云突然大声回答到。
刚才双方的对话声音很轻，洪坚没有想到她突然搞出这么大声音：“你还这么有劲。节约点力气吧。”
虽然北平号是状况最好的一艘军舰了，但是仍然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一吨重的巨石可不是开玩笑，即便战列舰的装甲也不可能完全阻挡住。甲板上，躺着的尸体还很多。现在这种情况，奋战了两个小时的士兵没有什么力气了，也没办法收敛战友的尸体。在尸体堆中，往往一两个浑身是血的生者也会被认为是尸体。
梁若云忍不住开口了：“若是在以前，我看到现在这样的情景，哪怕是我研究了再多的战争，我也必然会为之惊诧。经历了白天的战斗，我才明白，这才是真实的战争。它不仅仅是指挥官弹指之间的奇谋巧计，也不仅仅是停留于纸面上的绚丽战争艺术，而是将士们血染的风采。这是用生命谱写的壮丽诗歌呀。”
洪坚点了点头：“你成熟了。不再把战争想象成你实践理论的游戏了吧。你说的很对，这才是真实的战争。只有置身其中，你才能领略到其间的残酷。军人的热血和坚毅也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够体会到。刚开始，我真的把你当成一个小女孩。在之前，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只和魔兽以及人进行过一些规模不大的战斗。在那样的战斗中，一个剑圣的力量往往可以左右一切。然而，今天这种情况，恐怕即便一个大魔导师也难以逆转。在国家战争机器面前，个人是渺小的。可以说，我之前对于战争的态度是不成熟的，你也是一样。”
洪坚看到梁若云似乎有话想说，又在强忍着说出来的冲动，于是主动问到：“有什么话就说吧。”
“首长，抱抱我好吗？”梁若云突然娇羞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晕，不要吓我好不好。怎么了？这么些日子，爱上我了。”洪坚是什么人，他对于梁若云的话只有了瞬间的犹豫，马上就回了一些打乱气氛的话。他的确还没有弄明白梁若云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在华莉丝之后，的确对感情这东西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了。他不想在这个随时可能死去的时候，再增添上什么牵挂了。
“首长，我说的真的。我这一辈子，除了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就没有其他男的抱过我了。我真的希望能够在死之前躺在一个男孩子的怀里休息一下。你就让我感受一下，好吗？一下下，就一下下。”
在梁若云那真诚，那迫切的眼光中，洪坚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洪坚只能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因为感情，这只是因为一个小女孩在临死前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颤抖的手，慢慢地升了出来。
突然，洪坚没有再颤抖，没有再停顿，一把抱住了梁若云。
梁若云在尽情地感受着这种感觉。在这种生死旋于一线的战争中，如果说还有地方感觉比站在洪坚的身边更安全的话，也只有洪坚的怀抱里能感到更大的安全了。梁若云毕竟还小，对于这种激烈的战斗，对于死亡，要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军人世家的一分子，她要压制自己的恐惧，展现自己的坚毅。当压力被撤去之后，回忆着刚才巨石如雨一般落下的情景，她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否则她也不会向洪坚提出这样的要求。
“华莉丝——”洪坚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瞬间，刚才的安详的感觉完全没有了。梁若云没有想到，洪坚在抱着自己的同时，仍然会去想着另外一个人。看着洪坚的眼神，显然洪坚现在并不是非常清醒的状态。她，想推开洪坚。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不忍心。可以说，她比世界上除了洪坚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更了解洪坚这些日子里的伤痛。每天，这个外表坚强的男人只能面朝大海，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在默默流泪。
良久，洪坚似乎从刚才虚幻的感觉中超脱出来了：“对不起，我刚刚——”
梁若云没有等洪坚说完，用手挡住了洪坚的嘴：“没什么，我理解的。”
既然梁若云都那么说了，洪坚也觉得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那好吧，我们走吧，继续到处看看。”
“洪参谋长，你来了呀。”在一号投石机附近，有人认出了洪坚。
黑乎乎一片，洪坚也看不清说话的人的样子，只能随口应到：“嗯。”
“你没认出我吧。”
洪坚在舰队里面除了几个舰队的高级军官，还真就不认识几个人了，他也没有想到对方是谁，于是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下，这才认出了对方：“哦，是卢东凌呀。不错不错，能活着就好呀。”
“是呀，能活着就好。好多兄弟——都死了。也许——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要去陪他们。都这个时候了，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说到底，我们就是一支诱饵舰队呀。唉——不过既然参军了，也早就应该想到了。至少我们死得肯定会有价值的。”卢东凌的话里面饱含着对于生的眷恋和对于死的无畏。
洪坚在这个时候，对于这个卢东凌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他不像自己，一开始就掌握着第一手的情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一点上的：“哦，没事，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当初，我们舰队很少碰上往返日落帝国的运输船就已经说明我们身处于危险之中了。可是那个时候，按照道理说我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海域，而不是仍然在这个海域游荡。我们仅仅摧毁了几十艘运输船。用这样庞大的一支舰队来换区区几十艘运输船当然不值得了。指挥官们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肯定是有想法的。然而在日落帝国主力舰队出现之后，我们却又一直在逃避对方。这就是说，舰队本身并不希望硬拼。种种迹象显示，我们的等待就是为了确认日落帝国主力舰队的出现。”卢东凌很有把握地说到。
“你的确很出色。要不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明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是我们面对死神的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将军。”洪坚说的完全是真心话，就这么一点点信息就能够推测出这么许多东西来的人，以后绝对是个将才。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即便真是个将才，也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对此，洪坚也只能在心里为他叹气了。
“总部通报，我国已与日落共和国签定停战协议，今晚二十四时生效。”
这个消息马上就在舰员之间传开了。所有的人都为这个消息兴奋了。甚至本来有点死气沉沉的军舰开始充满了生机。作为本来已经认定自己一支脚踏进了死神殿堂的人，能够把那支脚抽回来是何等的幸运。
“不好——”在一片兴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不和谐的声音感染了听到这个声音的所有人，这个声音中所包含的恐惧是那么真实，仿佛死神已经在向喊出这句话的人招手一般。
第三十八最后五个小时
那个声音就是站在洪坚面前的卢东凌所发出来的。刚才无论是洪坚还是梁若云都为死里逃生感到高兴。卢东凌的喊声洪坚也没有搞明白，不过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失：“怎么了？”
“参谋长，我们的死期也许提前了。”卢东凌这次没有喊出来，他似乎已经从刚才瞬间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这个时候，洪坚不愿意多拖一秒：“这话怎么说？”
“日落帝国主力为什么不连夜进攻，无非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然而，再过几个小时战争就要结束了。为了捞回最后一点利息，他们可能会不顾一切代价地连夜进攻——”
“好了，我明白了，若云，快，跟我走。上舰桥。”洪坚何等聪明，卢东凌的话有没有道理他几乎瞬间就能够判断出来。
舰桥也没有几步路，转眼间就到了：“司令，快命令舰队准备战斗。”
舰桥是封闭的，吕易湘并没有听到卢东凌刚才的那一声喊，现在的他仍然在庆幸即将死里逃生：“怎么了，小洪。”
“日落帝国舰队应该和我们同时收到通知，这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准备进攻了。他们完全有可能试图在停战协议生效之前把我们完全歼灭掉。”
“是是是是，刚才我一下子只想到死里逃生，忘记了这种可能性。下令，全体准备战斗。告诉所有人，只有撑过午夜十二点，我们才有活路。”
吕易湘的副官应声而出。
“小洪呀，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自从看到洪坚今天下午所做的事情，吕易湘和洪坚的关系不知不觉的亲近了很多。大概这就是军人在战场上的一种生死与共的感觉吧。
“我还勉强能够支撑，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下午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不过晚上敌人能够准确飞向战舰的巨石应该会少上不少吧。”洪坚实话实说。
“可是我们的防御能力也大大下降了。晚上失去了眼睛的帮助，巨石要飞到很近才能被魔法师们感觉到。拦截率也会有比较大的下降的。”吕易湘不无担心。
“这倒也是，不过对我的影响不大。可是就是我消耗太大了。”洪坚也暗暗摇头，看来的确是凶多吉少。
“首长，我可不可以提一个问题。”梁若云小心翼翼地问到。从共和国的军队情况来说，副官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说话的。
“小梁啊，都这个时候，有什么就直说吧。”吕易湘没有犹豫。
得到吕易湘肯定的答复，梁若云就开口了：“洪参谋长，你不是有一条黄金龙吗？他对我们难道没有帮助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洪坚自从在八大强国中学生对抗赛上使用过慕凝的力量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用过自己这个魔宠妹妹的力量。洪坚本来就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平常也很难使用到黄金龙的力量。加之这段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竟然忘记了自己拥有黄金龙。这个时候他终于恍然大悟：“我竟然忘记这了。有她在，我看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吕易湘和梁若云以及其他舰桥内的人都一脸看到傻子的表情。
“哥哥，你都忘记人家了，这么久不让人家出来玩，你好坏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舰桥内响起。自然，这就是黄金龙慕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