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ontent> 极目西望,天地分明。赤热的阳光下,起伏的沙丘绵延伸向远方,就如微风吹过绸缎般柔滑,流畅如水的线条、优美的曲线轮廓让人暇想,如舞娘娇俏的身体;而其景浩瀚广阔、一望无际,又如平静的海。
如此美景,在云镜南看来却是另一番感觉。驼队从极乐城开始,已走了整整七天,据向导说,还有两天。千里大漠,将东荒地隔成另一个世界。自己在那里的命运又将如何呢?眼前的美丽沙丘虽然曲线动人,可在云镜南眼中,那不过象是漂亮的僵死的尸体。
远远地,一片绿洲出现在眼前。在行进了千里之后,这难得的生命迹象让人振奋。云镜南终于看见了兵营。士兵们目无表情,“黄金龙骑将”这个名衔对他们的影响远不如极乐城那个士兵来得震撼。
驼队一将乘客卸下,二十匹骆驼便随军方向导回极乐城而去。这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的最好办法——没有人能徒步穿越九天行程的驼路。当十个美女掀开面纱,亭亭玉立在士兵们面前时,云镜南发现,全场没有流口水的,只有自己和德德。
“这里有多少士兵?把布防图给我看看。”云镜南道。
“喂!”云镜南又问了一遍,那骑将两眼盯着水裳的身体,没有听到。
“骑将!”云镜南在领兵骑将的耳边叫道。
“啊,大人,有什么事吗?”骑将终于反应过来。
“找死!”云镜南在心里对骑将表示同情,然后又问了一遍:“介绍一下东荒地的兵力布置情况。”
那骑将的眼睛不离水裳的胸脯,答道:“回大人的话,东荒地共有四个步兵团,共两千人。全都在这里了。”
“四个步兵团才两千人!那其它龙骑将呢?”
“报告大人,这里只有一个龙骑将和一个骑将,其它全是士兵。龙骑将虞大人平时不在军营,在东荒指挥所。”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镜南对东荒地的印象更差了,一个堂堂的黄金龙骑将,手下只有一个龙骑将和一个骑将,还有号称四个步兵团的两千色狼。
“走吧,到指挥所去!”云镜南带头向前走去,只听到背后惨呼一声,那骑将必是被水裳踢了一脚。
他们走了老远,才听到后面传来那骑将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声音:“弟兄们,看到了吗?有女人碰了我兄弟一下!整整五年啊,它可开荤了……”
前往指挥所的途中,再没看见士兵小队,只有零星的军士呆若木鸡地流着口水。
云镜南很快便猜测出东荒地的格局。这片绿洲,四面都是沙漠。本来根本没有防守的需要,只要控制了水源和骆驼,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兵营放在东角,只不过是为了控制外界进入的骆驼罢了。
没有女人,这地方便没有希望。云镜南深深地为自己的命运悲哀。除了水裳,所有人都垂头丧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指挥所迈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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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content> “酒楼,这里居然有酒楼!”蓝磨坊的姑娘们开心地叫道。
一个大大的“金絮酒楼”大旗幡飘扬在前方,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一个在王朝内地到处都有的酒肆,却使大家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
“不会是海市蜃楼吧?”水裳怀疑地问云镜南道。
“什么是海市蜃楼?”云镜南没听过这个。
“传说中有个美女,她的丈夫随驼队进入沙漠行商,一去不返。她到沙漠中寻找丈夫,却渴死在路上。然而她心愿未了,魂魄不散,便常常在沙漠中化身海市辱楼,将过往旅人引过去。她希望由此找到自己的丈夫,见上一面,可是许多人却因此走错了路,最终死在大漠之中。”水裳讲述了神族流传的传说。
云镜南笑道:“这怎么可能,那酒楼明明就在那儿。”
“如果能看出是假的,就不会有那么多迷路者死在沙漠了。”水裳道。
云镜南不说话了,他感到自己的命运中也有一幅海市蜃楼的画卷。等到他为父母报了仇,是否也会象渴死的旅人一样结束人生呢?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随着两层石楼的临近,酒香扑鼻,人声也渐渐传入耳中。
“不是海市蜃楼,这是真的!东荒地居然真的有酒楼。”云镜南的血液沸腾起来。
越接近“金絮酒楼”,一行人的脚步就越慢。云镜南搓搓自己的眼睛,问水裳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水裳的表情和他一样诧异,有点痴呆地应道:“我也这样觉的。”
他们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大有人在,俨然是一个祥和世界。唯有这些人脸上的金印,才显示出这里是东荒地,一个罪犯聚集的地方。
看到这种情景,云镜南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担心。显然德德等人的反应与他相同。
“主人,我们还是先到指挥所吧!”德德不想这么冒失地闯入一群罪犯当中。
云镜南对东荒地充满好奇,笑道:“怕什么,德德!就凭你的块头,别人怕你还来不及呢!”他当先向酒楼而去,众人也只得跟上。
犯人们纷纷驻足,打量着闯入的陌生人。除了云镜南,其他人都成为关注的焦点。德德的腿有些软,他迎来的是一道道挑畔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在说“大块头,我想揍你”。而水裳等女子或目不斜视,或畏畏缩缩地进了酒楼。被数百双野兽一般的眼睛盯着,绝不是件舒服的事,有些“野兽”的嘴里发出了含混的声音,分不清是呻吟还是低吼。
“上二楼吧!”云镜南想找个稍稍清静点的地方。二楼上有三五张圆桌,二三十名犯人。一行人要了一张大桌,刚刚坐下,犯人全已离座站起,在周围围了一圈。犯人们站得极其之近,以至水裳觉得这些人的粗重喘息将自己身上薄裳都吹动了,还有些人挤不到前边,口中骂骂咧咧。
云镜南这一方的女子都下意识地将衣领拢了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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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content> “老板,点菜!”云镜南旁若无人地叫道。
犯人们已蠢蠢欲动,德德正和一个站在青蛾身后的彪悍犯人怒目对视。水裳皱了皱眉头,她已经忍受不了这些犯人身上的汗臭了。
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来了!咦,你们这些臭男人,围在这儿干什么?难道来了仙女吗?”
“是啊,老板娘,来了仙女了!还不只一个呢!”那个和德德对视的犯人眼睛瞪得有些痒,正好借着答话退出无聊的对峙。
“这倒是新鲜事啊!我看看。”犯人们自觉地分开,老板娘出现在云镜南等人面前。
看到老板娘的脸,云镜南怔住了。这个女子樱唇桃腮,柳腰**,行走间自有勾人魂魄的魅力,眉目里象极了他这数月来见得最多的那个女人。活脱脱是一个年轻的曲姐!
“我以为,东荒地真的没有女人呢!”云镜南生出几分亲切。
老板娘一眼看见十个美女,也是眼前一花,半晌才定下神来,将目光在德德身上扫了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云镜南:“奴家金絮娘,给几位客官见礼了。不知小哥要点些什么?”她一眼便看到这些人脸上没有金印,是以格外殷勤。
“老板娘,你啥时候对俺们这么热情过?”一个犯人起哄道。
“老板娘热情的时候你看得到吗?”另一个犯人在一边应和。
“我也想看啊!可是没那胆。”众犯人一齐哄笑。
金絮娘穿的虽是粗布,却惹火之极,圆滚滚的酥胸几乎要从衣裳里蹦出来,相比于双手拢着衣领的蓝磨坊舞娘,其诱惑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犯人虽然口出秽语,目光放肆,但却都与金絮娘保持着距离。
相比之下,已有几个犯人凑到舞娘和水裳身边。水裳将石制桌面用手一掰,只听一声脆响,那桌子硬生生被她抓下一块来。众犯人一惊,便离她远了些。
而云镜南神情自若,只顾与金絮娘眉目传情。金絮娘一看便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此时已挨到云镜南身边,柔声问道:“小哥,你要点什么?”
云镜南眼中白光乱晃,本性毕露,抓起金絮娘的软手,问道:“絮娘,你连纸都不带一张,怎么记得了这许多菜名?”
金絮娘也不挣脱,反将云镜南的手握住,往自己的酥胸上移去,小嘴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奴家的记性好,都记在这儿就行了!”
水裳最看不得这种情形,正要发怒,却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见众犯人都已站直身子,向后退开几步,看着云镜南和金絮娘,脸上表情复杂之至。
云镜南却未发现周遭变化,仍在调情:“絮娘,我要的菜不知你有没有?”他的左手停留在金絮娘胸上,极其自然地摆弄着领口。
“只要小哥想要的,絮娘自然要全心全意地献上!”金絮娘眼波如醉,娇声更媚。
“我想要家常豆腐、麻婆豆腐、豆腐云片、豆腐皮肉卷,对了,还要一份玛瑙白玉!再来一个鱼钻沙。”
那玛瑙白玉原名是“酿豆腐”。而“鱼钻沙”更是一道名菜,清水锅里置豆腐一块,将鲜活小鱼或泥鳅放入锅中。点火加温至水沸,鱼鳅钻入豆腐,围成一排,鲜味尽入豆腐之中。
云镜南所报菜名全都与豆腐有关,其意昭昭,却听金絮娘笑道:“小哥果然不俗,吃饭还有这许多讲究。只是小店中没有材料,换成西施舌、贵妃鸡、昭君面如何?”
她这一答与云镜南殊辞同意,绝妙异常。那西施舌实际上是贝肉汤,因贝肉颇似人舌而得名;贵妃鸡则是清蒸整鸡,以大白瓷盆盛之,取贵妃“温泉水滑洗凝脂”之意;昭君鸭因美女昭君到异地吃不惯面食,于是厨子将粉条油面筋以鸭汤煮之,遂合口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