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ontent> 素筝公主躺在**,没有回头。出了这扇门,还有许多扇门。没有张小乙,她逃不出去。
“素筝!”明镇皇走了进来,在素筝公主的床前立定,“你睡了吗?”
“他真的是我爹爹吗,除了把我带到世间,他一点都不懂我?”素筝公主怨恨地闭着眼睛。
一声长长的低叹,明镇皇道:“你睡着了也好,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查清楚了,行刺李城子的人中有云镜南,你死了心吧!”
“你别想让我嫁给古思,除了阿南,我谁也不嫁!”素筝公主翻身坐起。
明镇皇道:“他死了。云镜南死了……”素筝公主一下懵住,根本没听到明镇皇接下去的话。
“你忘了他吧!”明镇皇转身出去,宫门没有再闭上。
皇后守候在门外。
“陛下,素筝她是什么反应?”皇后焦急地问道。
明镇皇道:“你说得对,老是关着她也不是办法。现在骗她说云镜南死了,她也就断了念想。待过些日子,她平静下来,就送往布鲁克城吧!”
皇后隔着窗格偷偷地望了一眼,素筝公主还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她叹道:“但愿素筝能就此斩断这份孽情。”
素筝公主坐在**,喃喃道:“阿南,你就这样离开我了吗?虽然你没有和我发过誓,但在我心里,早就想好要与你同生共死。”
她的目光望向梁间:“阿南,只要三尺白绫,我就能和你见面了。”人死后是否还能相见,她不知道。可是现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她留恋。
※※※
云镜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草棚里。看来,自己是脱险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几处擦伤,他会觉得刚才那一战只是噩梦:张承志身中数枪,仍力战不退,在力尽之时,他突然奋力一跃,凌空向李城子劈去。一股强横无匹的刀气将李城子身边的一个军士劈为两段,而十几柄长枪也刺入张承志腹中。张承志在枪尖之上肠穿肚烂,口中仍大喊“杀贼”。
精力全在拼杀中耗尽,云镜南觉得自己应该愤怒,为张氏父子之死而悲伤,可是他此时只感到一种从心底透出的冰冷。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属于他。金银珠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本来就不看重;他也不在乎功名前程,那只不过是他为复仇铺设的阶梯。可是,他现在损失的是机会。李城子遇刺后一定会加强戒备,凭着自己一腔怒火,再难靠近他了,甚至,进不了王城。自己准备了十几年的复仇,竟是如此一种结果。
惨败、自卑、绝望、孤独……唯有一种天性中的倔强,仍在支撑。
“我还有机会,我还活着,我还要报仇!”云镜南拿起身边的干肉,塞进嘴里,就着凉水喝下。热量渐渐恢复,信心重新回到体内。
脚踏树叶的声音从棚外传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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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content> “你醒了?”一个中年山民出现在云镜南面前,手中端着一碗热汤。
“谢谢你们救了我!”云镜南感激地接过热汤,一饮而尽。汤有些涩,没有一点咸味,但很亲切。俞伯死后的几年,他也是靠野菜生活。
“爹爹,我说他醒了吧!”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云镜南。
“我也没想到你醒得这么快!”中年山民笑道,“你身上中了三箭,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叫齐山,这是我儿子齐阳,那些也是我的家人。”
齐山一家都围拢过来,齐山媳妇、齐山的父亲、齐山和齐阳,一家四口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醒来的云镜南,本来就是他们的亲人。
山民们没有追根问底,或许是因为他们经常见到这样的事。在这与世隔绝的大山中,在他们眼中,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只有需要帮助的人。
云镜南在猎户人家中静心调养,渐渐康复,只是有一枝箭深入臂骨,没那么快痊愈。
“这里离王城远吗?”云镜南想搞清现在的位置。
“不远!”齐山答道,“翻过那几座山头,走上五天就到了。”
这些猎户就算是闲逛,一天至少也能走百里。云镜南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已经脱险。十万军队列阵时气势磅礴,可要在深山老林里找一个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找一个有经验的逃脱者,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他是齐山背了三天,翻了十几个山头,背回这里的。
云镜南伤好了些,就帮着齐山打猎。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杀李城子还差一大截,可要杀野兔,却是绰绰有余。为了搞到家人的口粮,齐山常要几天不归,自云镜南来后,每天出猎都不会空手而回。
“阿南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我飞刀?”六岁的齐阳现在是云镜南的铁杆粉丝。
“你还小,手劲不够,我给你做个弹弓吧!”云镜南笑道。
暖和的阳光,清新的空气,老林中没有多少人声,偶尔从另一个山头传来野兽的低吼,更多的是枝叶间飞舞精灵的欢唱。在这里没有仇恨,只有生活,平静的生活。
云镜南留恋猎户人家的生活,但也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数百里之外,李城子还活着,也许还活得很好。张兵的鲁莽使他丧失了一次机会,可这又怎么能怪张兵呢?他的父亲张承志为了报答云武的恩情而付出生命,张兵更与云武毫无瓜葛。
他必须珍惜下一次机会。
“齐山大哥,能麻烦你走一趟吗?”云镜南不能自己去王城。
有云镜南照顾家人,齐山热心地应承下来。齐老爷子和齐山媳妇几乎把他当成一家人,猎户人家的伤药和悉心真诚的照顾下,云镜南恢复得很快。在齐山离开的几天里,云镜南悉心地照顾他的家人,他没有别的方式报答这家人。齐阳学会了玩弹弓,有时能打中鸟窝了。
十多天之后,齐阳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人。
“韩布!”
“铁西宁大人让我来接你。”韩布面无表情。
“进城?现在王城的风声很紧吧?”云镜南道。
“你放弃吧!”韩布道,用看尸体的眼光看着云镜南。
“阿宁不会说这样的话。”云镜南道。
确实,这只是韩布想说的话。韩布咧咧嘴,吞回原来想说的话,道:“那,走吧!”</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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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content> 云镜南走出草棚,向齐山一家告别。
“阿南哥哥,你以后还回来看我们吗?”齐阳拉住云镜南的手道。
“我一定会回来的!”云镜南想,报了仇之后,如果能活下来,这个与世无争的山林真是一个理想的归宿。
“我们走吧!”韩布不耐烦地道,世间所有温馨祥和的场面都让他觉得无聊。
“再见!阿南兄弟。再见了,韩布兄弟!”齐山一家在草棚边挥手告别。
为了保密,韩布是跟着齐山步行到这里的,连马都没骑。第一天,韩布走得很慢,也许还不到齐山走的三分之一。他不时在叉口处停下,寻找自己留下的记号。两人一个白天都没说话,直到坐在篝火旁,云镜南才问道:“阿宁是怎么说的。”
“他说,无论你要干什么,他都会支持。让我接你到王城,慢慢等待时机!”韩布看起来很疲惫,倒头将披风盖上,“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云镜南数着羊,很快也入睡了,他要保证自己的体力,早日赶回王城。
韩布半夜起来了一次,天明方归。
“韩布,昨晚没睡好吗?眼睛里都是血丝。”云镜南问道。他过了一夜,觉得精力充沛,可韩布还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没什么,可能是很久没行军了。”韩布换了一套衣服,右额上多了一个疤痕,像是石块迸的。云镜南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他心里只有王城。
后面几天,韩布似乎适应过来,每天的行程都是原来的两倍以上,他也一直休息得很好,再未出现清晨起来时眼中尽是血丝的情况。
※※※
明恒在府邸会见了铁西宁。
“你看看这份报纸。”明恒满脸怒气地甩出一份小报。
铁西宁拿起一看,上面的标题赫然是“晋元山事件源起高层党争”,他苦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恒的怒气消了一些,指指雕花木椅道:“坐吧,西宁!我也没想到云镜南会这样做,你知道原因吗?”
铁西宁如实答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云镜南到东荒地后一直没和我联系过,如果只是为了李城子调他去东荒地的事,我想还不至于。”
明恒虽然也参予了云镜南任职的讨论,但他在铁西宁面前从来说是李城子进谏的结果。
“你一直是我的心腹,我的想法都不瞒你。晋元山这件事,太早了!”明恒拍拍铁西宁的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