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在奏折中洋洋洒洒数万字,分析了之前对王朝作战的失败原因,并结合他一年多来在兵云城的谍报数据,提出西征新方案。
“林大人办事很认真,整个帝国,恐怕只有他能写出这样的奏折。可是,臣以为,操之过急。连年对王朝用兵,国库空虚,要不是陛下英明的《节约令》,连军饷都成问题了。现在国库里的储备,够打一次大战,但是只许胜不许败,风险太大。臣建议还是边观望边准备,以目前王朝的形势,敌人是在走下坡路,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回答兰顿王询问的是蒲力,他已取代了红雪在朝中的位置。
兰顿王不断点头,但从表情上看,蒲力的这些话他都在意料之中。果然,待蒲力说完,兰顿王问道:“蒲爱卿,你说得很好。我刚才问的意思是,林跃这个人怎么样?”
蒲力暗暗敬服,他自以为将战争形势分析得很透彻,却没想到年轻的兰顿王早已将目光透过纷繁的现象,直击提案者本人。用人,才真正是王者之道。
“林跃从未有劣绩,而且做事谨慎,心思细密,忠于职守。我认为陛下现在给他的位置,也正是最适合他的。”蒲力如实答道。
“你说得很对。林跃是因为红雪之死才急于西征,我也认为不是时候,但他一片忠心可嘉……唉,朕对犁师大公的旧部,是过于冷淡了!传旨下去,赐林跃伯爵爵位。”兰顿王深有感慨地说了一番话,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在新年还在为国家着想的人,难得啊!”
“陛下英明,身为臣子,吾等敢不肝脑涂地,为振兴帝国霸业鞠躬尽瘁!”蒲力不失时机地表了下决心。其实,他心中明白,兰顿王对林跃态度的转变,是因为“犁氏”已不复存在。
兰顿王在新年过后亲自视察了兵云城,这是兰顿历史上最高统治者第一次视察边陲,在林跃看来,是比伯爵爵位更加显赫的恩宠。
看着长龙似的车帐銮盖进了兵云,林跃的心情激动无比。他引着兰顿王检阅了他的雄兵壮马,急切地表达自己想西征王朝的想法。
“王朝有古思在,你自信能过得了他这一关?”红雪军团异常强悍,还不是折翼布鲁克,兰顿王对检阅兵马的兴趣大减,他更关心战略思想。
林跃对这点早就深思熟虑过,当即答道:“古思不愧是王朝战神,这几年从无败绩。但他只能算一员虎将,绝当不得战略家三字。”
“何以见得?”兰顿王来了兴趣。
“两次西征,我们与其说是败在古思手下,倒不如说是败在布鲁克和固邦的城墙下。在我看来,古思不过是一个坚决持行死守战术的将领。陛下注意到了没有?两次战役中,古思都不能很好地调集友军支援……对,我指的就是杨不凡,尤其是红雪去年的这一次,杨不凡一兵未出。”
林跃说到这里,看了看蒲力,继续道:“只要有两支队伍同时进攻固邦和布鲁克城,古思必将焦头烂额。”
兰顿王点点头,道:“林卿说我军是败于城墙,这点我很赞同。如果换了是王朝进攻我们,他们一样无法突破兵云和库克防线。”
“我原来一直在担心一个人,”林跃道,“这个人陛下也认识,就是当年的莫南,现在被王朝通辑的云镜南。”
“哦?”兰顿王诧异道,“他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间谍罢了。”
“在第一次大公西征时,他得到了情报,使古思先有了准备。而在第二次红雪西征时,他直接参予了战斗,而且,之前我军对布鲁克城军备谍报的失误,也正因为他。是他给古思输送了大量给养。”林跃道。
兰顿王不怒反笑,笑得极其畅快,良久方歇,对林跃道:“这说明,王朝国运衰微,象这样的人才,居然不为王朝所容!”
林跃的一段分析博得了兰顿王的好感,他继续问道:“依你看,什么时候西征合适?”
林跃道:“帝国两次西征,元气大伤。依我看,应该从厥奴人那里得到补充,先定草原,再定天下。至于何时西征,只能随机应变,从古杨关系上,可以找突破口。陛下,臣斗胆请求在兵云就地扩军,请赐便宜行事权。”
“便宜行事权!”林跃此言过于大胆,如闪电雷击一般打在听者耳中,在一旁的蒲力脸色不禁一变。按兰顿惯例,将领动用三万人以士兵力到境外活动,需要向波旁王室上奏。犁师当年擅动兵戈,最后只能以自刎收场。
没想到兰顿王拍了拍林跃的肩膀,当场答应下来:“好,林跃,朕就赐你便宜行事权!”
林跃大喜谢恩,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蒲力无语,心中略有酸意。
林跃本想秋季用兵,对付厥奴人,给养和马匹是第一关键。可是,云镜南在夏季举行了草原联盟会议,让他的计划落空。
兰顿王并不急于吞并草原或西征,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是人心。视察兵云,他赢得了林跃的忠心,也建立起自己的军权体系,蒲力和林跃,将成为兰顿王的左膀右臂。
***
兰顿帝国一直在积蓄力量,而王朝继续处于混乱之中,草原上平安无事。春去夏来,夏消风凉,这种情况持续到世元381年秋季。
在北部靠近固邦城的牧场,一队三十人的神族小队正例行巡逻。
这个季节,草原的风已经很劲,巡逻小队准备随便转一转就回营地。
“这个天气,俺们本该在帐篷里喝酒的。”一个战士一边抱怨,一边烦燥地把遮住眼睛的长毛理到一旁。
“反正是阿南大人立的规矩,我们每个月可以多分两头羊,累点算什么?”小队长笑道。虽然风很大,但他不会受长毛抚眼的烦恼,因为他戴着副平光眼镜,那是前几天刚从阿南要塞用十五张牛皮换来的。
“前面有人!”队伍前头的一个战士叫了起来。
小队长骂道:“不要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只是个过路商人,这里好歹算古思大人的地盘,你们可不要乱打主意。不过,他这匹马不错。”
迎面而来的这个人身着王朝平民服饰,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乍一看没有什么奇怪。
“老兄,到兰顿吗?”小队长喊话问道。
“是啊,到那边办点事。”那人笑吟吟地答道。
“去做生意的吗?老兄做的是什么生意?”小队长盘问道,顺便凑近看看那匹好马。
神族战士全围了上去,对他们而言,好马与美女一样养眼,唯一不同的是好马不会送秋波也不会飞白眼。
“真是好马啊!”战士们纷纷赞叹。
但很快,小队长警觉起来。
这个王朝人随身只带了个轻飘飘的包袱,不象一般的商人。小队长皱了皱眉头,他猜不出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在大风天气从固邦向兰顿方向赶路。
“你有古思大人签发的行商文牒吗?”小队长问道,他们过去也常配合古思巡关设卡。
“哦,有,有。”那人忙不迭地应声,伸手往怀里掏,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啊呀,出来得忙,没带上。”
“搭麻的!”小队长眼睛一瞪,对手下将手一招,“给我搜!这家伙一看就肚里有鬼,古思大人从前年就不签行商文牒了,现在到兰顿做生意的哪个不是走私?”
战士们围了上去。
那人一看不妙,拔出腰刀,催骑向圈外硬闯,他功夫不弱,抬手间已伤了一名神族战士。
巡逻小队措手不及,被他伤了同伴,冲出圈去,于是大声呼喝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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