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之霸者
复兴历352年，华龙帝国崇武3年4月22日。
标准时：2210
“我是世界之王，我是世界之王！”
狂妄的叫喊声在呼啸而过的风中传播，宛如君临于世的王者正向大地传递他的威力。
“住嘴臭小子，再大喊大叫我就把你头朝下挂到吊钩上风干。”
世界之王的叫喊无疾而终，少年整备兵老老实实的从悬架上爬下来，努力向中年老兵投以讨好天真的笑容，但由于此招使用过多被施用者早已有了抗体。
“唉唷，好痛。”
敲打让少年夸张的叫起来但老兵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因此毫不在意。
“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爬到悬架的外面，否则在你当什么世界之王之前你就会先变成一团肉饼。”
灰黑色的云层在铁丝板网下的虚空中掠过，对于在艇外作业的整备兵们而言，他们的生命保证就是身上的安全索，否则仅仅那呼啸而过的狂风就足以将一整头大象吹到天上。
“三号机的油料和检查已经完成了吗？”
“嗯，班长，难道还要出动吗？中尉他们不是一小时前才刚刚回来吗？”
“没办法，虽说是演习但也是进入实战状态，第二舰队至今仍未被发现，司令官可是非常着急呢，艇长大人的情绪也是阴雨呀。”
华龙帝国天军第一舰队下辖各类舰艇十一艘，序列如下；
武皇级主力大型空中战舰 －－“天京”舰＜御舰＞
“丰京”舰
景武级巡航战舰 －－“肃洲”舰
“凉洲”舰
“平洲”舰
“湖洲”舰
“银洲”舰
“定洲”舰
广义级空中战艇 －－“宛同”艇
“信阳”艇
广义级改装机动母舰 －－“野王”舰
“上平”舰
“长乐”舰
延续过往华龙帝国军务省为帝国大洋舰队舰艇命名的惯例，新成军的天军舰队辖下各舰艇亦按照级别的差异予以洲名、府名或者大型城市的同等名字。
时帝国崇武历3年，华龙帝国天军舰队在帝国领土南方边界空域进行了首度以舰队对抗舰队为主体的强化军事演习。
为期七天的军事演习已进行大半，但实际态势却不能令人满意。
复兴历大陆史上首次的空中大战陷入现在的胶着状态出乎参战全体人员的意料。
演习以假定敌方机动舰队（蓝军）突入帝国空域与帝国天军舰队（红军）展开遭遇战为基础，在深刻的政治因素背景下进行实战性质的对抗。
在演习中，华龙天军第一大舰队担任了红军角色，蓝军角色则由从洛京出发的天军第二舰队扮演。
双方的战力比较一目了然。第一舰队虽在总舰艇数目上少于第二舰队，但在总体的战力和主力级空舰数目上远超第二舰队，尤其是担任守护帝国空域的红军角色，胜利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然而，这并非是擂台上两名力士的角力，只看谁人的力气更大。分别派驻在两支舰队中的演习观察组亦不似在陆上军团对抗军演时那样进行协调或指挥，反而一改常例的采取了完全任由双方舰队指挥官自由发挥的态度。
红、蓝两军在演习开场后第三天发生了首次对撞。在短促激烈的炮战中，第二舰队一开始就采取了毫不掩饰的战术转进，其一艘景武级巡舰空舰在掩护主力以高机动性撤离战场后被判定击沉，但是第一舰队也在蓝军舰载机群的集中攻击下被判定两艘广义级改装机动母舰被击沉。随后，一场大范围的暴风雨使第一舰队彻底失去了第二舰队的踪影。
第一舰队表面上的小胜很快为焦躁取代，虽然击沉了蓝军仅有的三艘主力级空舰之一，但已方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第一舰队的索敌能力亦下降了原有的三分之一。
无法找到潜行中的蓝军，那么如何击败蓝军并取得胜利？那怕是平局对于担任红军的第一大舰队而言都意味着实在的惨败。
第一舰队战败的同时也意味着第一舰队指挥官姚正林准将阁下在这场意义深远的角逐中落选。当然，这不仅仅是其个人的落败……
与此同时，帝国军三长官之一参谋总长林勋帝国元帅领队的将官观察组的存在和他们的现场评定，对于被考核的当事人而言也是一种无言的催促，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压力的。
正是在这种压力下，第一舰队仅剩的一艘广义级改装机动母舰“上平”舰承担起了更大的责任和期望。
从舰队指挥官到舰艇舰长，最后再到不停出发的飞行员和整备班，深知军情似火的低级官兵们已经有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呵，小猴子，又被班长骂了吧。”
两名中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相互斗嘴的整备班长和少年兵身后。领先的一名军官看到眼前的情景早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准备工作完成了吗？”
“是的，中尉，你们随时可以出发。”
祝锋中尉和他的搭档徐磊中尉钻入他们各自的座位。在整备人员的协助下做出发前的准备。华龙天军的制式战机为双翼活塞螺旋式，双座，装备机用机枪一挺。
悬钩解脱的一瞬间，战机向下沉入灰色的天空中，随即在自身的动力下加速度离开了母舰的轨道。
事实上这很可能又是一次没有任何收获的出动，由于不久前急速暴风雨云团的掠境，残留的紊乱气流使整个搜索工作极不顺利。
“我认为还是继续搜索B－26至G－13区域。”
背座的徐磊中尉出声表示赞同，在他监听的耳机中除了气流的乱响外根本搜索不到一丝舰艇传动的机械音纹。
深黑的巨舰如大洋中最庞大的霸主蓝鲸一般在天空灰色的动荡海洋中平稳的潜行着。
时复兴历352年4月22日晚标准时2340，天*格佩帝国北方派遣军航空舰队所属赫耳墨斯级运输舰－－骆驼01号舰指挥官，禁军上校肖可舰长盯着操纵室上方的电子钟，当数字从39变成40时他略带失望口吻的对通讯士官问道：
“与主力部队还没有联系上吗？”
从骆驼一号舰因暴风雨与主力部队失散了近三十个小时以来，相同的问题从一小时一问逐渐减短到十分钟一问。通讯士官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因为全舰身处异国领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变故。
“翼虎，翼虎，听到请回答，听到请问答。”
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在自然的威力面前毫无作用，通信频道上除了沙沙作响的杂音连一丝旗舰的回应都没有。
“舰长，请去稍稍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代管。”
舰艇副长是一名中校阶级的中年军官，与肖可上校一同曾在商盟麾下的同一艘战舰上服役超过十五年。
“舰体的修补情况怎么样？”
“有两个气囊室被闪电击破，但对舰艇总体并无多大影响。管损班尝试修补洞口但没有成功。”
“该死。”
肖可上校恨恨的骂了句口头禅。
“如果华龙的天军舰队发现了我们，以目前能达到的速度我们很难避开。”
“我认为你过虑了。华龙军天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分驻天京与中都洛京。我们虽然因为暴风偏离了预定航线进入华龙领空，但这里是边界地域，华龙天军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希望如此吧。有什么事情吗？尹涛中校。”
后一句话询问的对象不是舰艇上的编制人员。事实上这名经过通报走入舰桥操纵室的年青军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陆战军官。
由于同属北方禁军军团麾下，三名军官都身穿着标准的校官军大衣，但尹涛中校敞开的军大衣下却是一身沙黄色别具一格的新式军服，显然是为了适用特定环境下作战的需要。
赫耳墨斯级运输舰乃是北方禁军军团航空舰队的重要组成部份。其超大的运输能力和续航能力能够为禁军陆战兵力的输送提供保障。此时，骆驼一号舰上就装载有多达八百余名的陆战士兵和配备装备，另外还有北方军最新式的陆战利器－－猛虎式战车和黄蜂式自行火炮各两辆。
事实上骆驼一号舰上的陆战兵力只是此次作战计划中动员兵力的三分之一强。其他各部分别装载在骆驼的姐妹二号舰和其他参加行动的航空军舰艇上。
参加行动的北方禁军各部虽说同属亲卫军系，但对于彼此的存在却是第一次听闻。如航空军舰队，从其组建到加入禁军军团作战序列的每一个过程都属于最高机密，如果不是一众陆战军官亲眼目睹，亲身体会只怕也不会相信这支空中武力的存在；再如尹涛中校隶属的北方军兵器局下属的坦克实验部队（零），全新的猛虎式战车正是其单位的杰作。
其他部分的官兵分别是来自禁军第22装甲师团第7机械化步兵旅的一个加强营和第33装甲掷弹兵师团的一个连，以上核心部队全部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北方军第一机械化突击军指挥官布瓦洛*赤龙禁军少将担任此次作战的总指挥，同时，他亦在行动期间暂时接掌航空军舰队的指挥权。
尹涛中校率先向在场的两名年长军官行礼，虽说其中有一个军衔与他相当。北方禁军中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的青年军官有许多，但依这位中校的年龄来看怎么说也是一个异数，尤其是在特种作战部队中。
“没有什么事情，舰长阁下。下官是想知道与旗舰取得了联系了没有。”
承受着三名长官的注视，通讯士官直觉感到背部的灼热，只得埋头继续呼叫。
“暂时还没有，中校。如你所看到的，在大自然的手中，我们只能乞求老天能发发慈悲了。”
“真没有想到，舰长您是个有神论者。”
年轻的军官不由得一愣。
“作为一个老跑船的，不，现在我们是飞在天上，可能正是这一点让我不安吧。你不害怕吗？中校。”
“当然害怕，舰长。只要是人类都会希望死在大地上吧。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可是什么都完了。”
“哈哈，说的好，小伙子。到我的舱室去来一杯怎么样？”
这样的邀请表示年长的一方此时很高兴。
“恭敬不如从命，舰长阁下。”
警报声在同一时刻一扫舰桥中的平和气氛，舱壁左侧上一排红灯中有一个正在死命的叫唤，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左侧的一排红灯全数亮起。
赫耳墨斯级运输舰并非战斗舰，但仍然有最低限度的武装防卫。其中最主要的是舰载战斗机一架，舰首尾位置各两门的中等口径对空对地火炮和分列在舰体两侧的二十四座三百六十度旋转双联装机关炮。
左侧的8号红灯闪起时就表明左侧的八号炮位发现敌人并进入了战斗状态。
“全舰一级临战体制。”
响彻全舰的警报声使舰艇各部门人员迅速进入战斗位置。一盏盏探射灯发出一道道白光刺破舰外灰暗的空间，寻找着不速之客的身影。
“报告，没有发现舰艇的机械传动音纹。”
“报告，舰艇右侧没有发现可疑物体。”
“报告，舰艇左侧没有发现可疑物体。”
“报告，舰尾观察哨没有发现可疑物体。”
随着一道道报告汇集到舰桥，似乎告诉所有的人，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虚惊。
“命令八号炮位的炮手立刻到舰桥来报道。”
当一无所获时，追寻事件源头正是唯一的方法。随着舰艇左舷八号炮位值班炮手的报到声，一名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兵走入舰桥。可能意识到什么的少年士兵正一脸惶然，如果被证明他的举动引发了一场虚惊，那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问题，而是会上军事法庭的重大事故。
“姓名，军衔，编号。”
“斯密特*留卡，军衔二等兵，编号7247961。”
“稍息，二等兵。如实说出你擅自开火的原因。”
“遵命，长官。”
在舰艇军法士官的询问下，数名舰艇的高级军官在一旁旁听。
按照这名二等兵的述说，当他在标准时2400接管八号防空炮位的夜班后心情一直很激动。这其中有首次远距离航行的激动和那场暴风雨后与主力舰队失散的不安，不管是何种情绪都使他在接班后不敢有一丝大意。就在他旋转着机关炮座并透过钢化玻璃盯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和同样颜色的云层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接近舰艇，起初他以为自已是看错了，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因为那个物体以一种很不规则的运动轨迹缓慢的接近舰艇并保持着同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