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鹰的意志
复兴历352年4月27日，北方，俾斯曼内城堡垒。
法金汉公爵隔着重重的纱帐，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病人，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唉，真是颠倒过来了，格雷斯这样年青却……”
老人的感慨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一旁的少女已经领会。
“公爵大人，我相信，殿下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我坚信这一点。”
看着少女坚定的神情。不知为何法金汉公爵想起了自已与这名北方首席辅政官年龄相当的孙女，也是在这种应该是如花一般眩目的年纪承担起过于重大的责任，而且相比较起来，在无奈中成为条顿正统帝国摄政皇太后的孙女，无论是在政务的手腕和精神的坚韧上都不及面前的这名少女。
“那么，如果北方有任何需要条顿正统帝国履行盟约的事情，就请首席辅政大人派遣使者来通告。”
“非常感谢，公爵大人，在此，属下谨代表大将军殿下向正统帝国皇太后陛下与皇帝陛下致以敬意。”
按照北方派遣军与条顿正统帝国军之间签定的＜＜亚述曼军事同盟协约＞＞内容，双方于今年的联合军事对抗演习因为北方法西自治领的叛乱而不得不中止。北方军原定参加军事演习的禁卫军军团主力被匆忙的调往法西自治领平叛，而已经到达预定演习场皮弗尔的条顿正统军只得驻留在那里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21日，正统军统帅法金汉公爵原来只是得悉年青的盟军统帅身有不适不能按原定计划参加军事演习，当老公爵到达俾斯曼城虎堡探望时，方知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复杂的多。
强大的北方军面对叛乱的烽火稳如泰山，但其统帅的病倒却让整个政务军事体系出现动摇。而在这种情况下，受命主持北方军政要务的新任首席辅政过去只是一名身份稍高的女仆。
或许是出于对主君的敬畏，毕竟尊贵的镇北大将军殿下只是一时的病倒而非崩逝。由叛乱和病重这两样灾厄引发的波动似乎已然平静，至少在法金汉公爵的眼中，少女的命令正确迅速，而执行的力度也同样迅速正确。
身为大军的指挥，法金汉公爵必然不能长时间留在俾斯曼城中。因此，老人决定今天返回军中并率军回国。
首席辅政官目送着老公爵高大的身影和其侍从消失在缆车中，北方新领土中相关部门的官员会在山下进行礼数周到的送别。
谢彩云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疲惫地在花丛旁道路上的长椅上坐下。
“您有什么不舒服吗？首席辅政大人。”
无声无息出现中，一名眼眸如跃动的焰火一般的少女出现在谢彩云面前，同样颜色的长发扎成一束，艳丽非凡。
“贝琳呀，吓我一跳。”
不知为何，拥有给人热烈感觉的红发的少女却面无表情。
“殿下病倒了，如果您也病倒了，一切就糟糕了。”
四周因红发少女的出现，同一时间包围上来的禁卫不死营军官们停下了脚步。他们虽说拥有超过常人的实力，但仍然无法了解炎狱骑士那种近乎非人类的层次。
“我没事的。”
彩云安慰着对方，她知道看似冷漠的问候中包含着善意。
首席辅政不是没有预想过统治北方有何等的艰难，但实际坐上这个位置方才知道，自己在殿下的身边提出一些建议或代批一下文件是多么轻松的事。
军方的将领还好，主要是政府中的中级文官们，他们眼中的不信任和怀疑是那样的明显。不能怪他们，一个被殿下从新英格兰奴隶市场买回的女仆一步登天，这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所幸，王上的权威是绝对的存在。
“首席辅政大人。”
恭恭敬敬的称呼来自北方新领土女皇领内务司次长兼北方安全保障局长，蓝谷秘密警察三级特校。
每个见到这名男子的人大概都不会有一丝好感，事实上在了解其从事的专业后，人们更不会产生亲近的打算。这个身材矮小且肥胖，终日油光满面的男人是整个北方中令人闻名色变的角色，原因是在他的指挥下有着北方军最严密和效率最高的特务警察部队。
拥有着自成体系的特种战斗部队和无限制的司法审判权，这群自诩为猎犬的秘密警察为了巩固主君的权力，不惜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秘密警察首长恭敬地垂手侍立，比起在尊贵的大将军殿下驾前虽然少了几分谦卑，但在上下之间的礼数上无可挑剔。
首席辅政本人也是首次与这名警察首长单独会面。她知道在其他北方臣属中对于这位蓝谷阁下的风评十分不佳，据说除了大将军殿下，无论对谁他都是一副非常倨傲和不可一世的神态。
“大人，下官有重要情报请您裁决。”
听到这样的对话，贝琳点头示意后，离开了那里。
警察首脑呈上的报告内容不多，但份量却是极重。
重重的合上文件夹，少女以少有的严厉语气道：
“蓝谷大人，您要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开玩笑。”
“首席辅政大人，证据是多方面的，下官也绝没有胆量敢以虚假的情报来蒙蔽大人。”
彩云盯着面前的秘密警察首长观察着，至少这一刻她在那张油滑的脸庞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自私心的痕迹。
四周护卫的禁卫在首席辅政发出厉喝时已围拢过来，只要上位者一个眼神，无论是地位多高的官员，他们也会立即就地捕杀。
“蓝谷大人，您暂时先去休息一下，我一有决定就会召唤您。”
“遵命，大人。”
蓝谷三级特校老老实实地跟随着两名禁卫军官离开了花园，而留在原地的少女则在稍许的思量后，下令传召北方军内务司首长兼任警察总监鲁非特*克斯警察上将阁下。
内务首长迅速的赶来。这位警察上将阁下是最早就跟随在赤龙身边的旧部，北方稳定后位居内务司司长之紧要位置，更兼任着北方武装警察部队十二个独立旅团总指挥的职位。
上将本以为是主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因此他连忙赶到虎堡，但在登上缆车之前，守卫车站的一名武装警察军官悄悄告诉他，秘密警察三级特校蓝谷先一步去了城堡。
“哼，那只阴险的肥猪。”
向身旁的心腹打个眼色，上将摸了摸了身上的佩枪。能够在虎堡携带武器是莫大的殊荣，在北方军中惟有仅有的几名上将军衔指挥官才有这个资格。
首席辅政摒退左右后，将前一刻秘密警察首长呈上的文件夹递给带有一丝戒备心理的内务司首长。看着看着，汗水就从鲁非特*克斯的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滑落。
北方军特务情报机关的主要对手即是帝国三权臣之一内务尚书阁下掌握的帝国保安总局。双方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帝国中央与北方领表面上的一团和睦掩饰下拼斗得你死我活。身为北方内务司首长，总监阁下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天*格佩帝国帝国保安总局局长兼帝国武装警察领袖武装警察总队长林晓文警察上将，是北方情报机关意欲除去的头号人物，相对的，为了彻底颠覆北方的政权，这位武装警察总队长在方法上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北方警察总监阁下自然更是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正是这个人，居然出现在俾斯曼。
秘密警察上呈的报告书十分详细。这位来自帝都格佩的武装警察总队长以商人名义瞒过了北方军的情报系统进入了俾斯曼。当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重量级的人物会亲身犯险，秘密警察下属的便衣是在例行的监视活动中无意拍下了这张照片。
与武装警察领袖接触的人是一名北方武装警察部队的将官，北方军武装警察第4独立旅团旅团长。
北方军武装警察部队共有十二支独立警察旅团，其中五个旅团派驻在北方六国接受东北行营节制。另有六个旅团则分别监管着大大小小分布在各行省的三十多个战俘集中营和强制劳役监狱，唯有第4旅团驻留在俾斯曼，其指挥官更是鲁非特*克斯的亲信。
如果是在平时，这支人数为七千人的武装警察独立旅团算不了什么。驻留俾斯曼的禁卫军团有四万之众,另有城防军达三万战力。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在法西自治领叛乱的危急时期，战斗力和忠诚度最高的禁卫军团主力被调往法西平乱，俾斯曼的驻军数量和防御力下降到了一个接近危险的水平。众所周知，俾斯曼城防军的主体构成都是原条顿军出身的将校军官。
警察第4旅团如果出现不稳，对于目前的北方将是雪上加霜，而且，值得那位林晓文阁下亲自出面的行动也绝对不会是偷鸡摸狗的小事。
秘密警察首长在得到这份被忽视的情报时为时已晚，但他仍一面紧急出动行动部队，一面立即将情报上呈到新任的首席辅政手中。
“我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地方，首席辅政大人。”
格雷斯*赤龙在对待臣子的过失方面始终遵循着一个公式，那就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因此警察总监阁下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借口，都不能为他身为情报机关首脑所应承担的责任开脱，何况事件还涉及到他一名亲信的部下。
如果主君没有病倒，尚可以相信主君眷念着过去的同袍情谊，不会相信他本人有反叛的嫌疑，但此刻代理主君裁决北方军政这名首席辅政已经先一步听取了对头的报告，与其狡辩反倒不如主动承担起责任，以退为进。
“您错了，上将阁下，我绝无责怪您的意思。您是跟随王上奋起于艰险时的旧臣，我在王上身边也常常听王上提起您的名字。如果连您都无法信任，那么这里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下官惶恐之极。”
鲁非特*克斯大人真心实意的在少女面前躬身一礼。
“在目前的情况下，种种不利情报都表明，法西的叛乱或许不是偶然和单独的。现在又有这种事情出现，我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克斯大人，您必须立即行动起来，任何敢于危害到北方和王上的事物或人都要坚绝的予以铲除。”
“遵命，大人。”
彩云缓和了激动的语气继续说道：
“您麾下的内务司与社会保障局不和，这我是知道的。但目前的情况需要您与蓝谷大人携起手来应对变化，您是王上的旧臣，这些道理您是明白的。”
警察总监明白首席辅政的意思是要自己暂时放下恩怨和死对头联合消灭危害到北方存在的不利因素，将北方情报机关的力量统一在一个方向。
“请您放心吧，大人，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那样就好，请蓝谷大人过来。”
传召秘密警察首长的禁卫军官随即转身离开。
法金汉公爵与其侍从的车驾在北方外务省官员的恭送下离开了俾斯曼城。当车队到达俾斯曼外围卫星要塞天枢堡时，曾经在条顿军服役以及在法金汉公爵指挥下战斗过的卫星堡垒指挥官出面迎接了他，这种情况在北方军中很普遍，尤其是俾斯曼城防军的指挥体系几乎全都是由原条顿军的中下级军官担任。北方军俾斯曼城防军海茵茨上校基于对老公爵的尊敬派遣了一队士兵护送条顿一行人返回到皮弗尔的演习场。
当如方阵一般，数以千计的白色帐篷出现在视线中，负责护送的北方军士兵们返回了原路。
此时，天色已开始昏暗。汽车的颠簸起伏使小睡中的法金汉公爵醒了过来，这里已经离开了所谓的俾斯曼中心公路网的范围，道路状况不再是非常平坦。
老公爵的座车是一辆北方于349年开始量产化的“银箭”牌防弹型轿车。与北方军装备部队的野战用车不一样，以精品路线来制造的银箭轿车是北方用于出口的主要货物之一，在市场上售价高达四十万帝国马克，仍然供不应求，其中最高等级的轿车，据说可以防御小型战防炮直击的防弹型轿车更是有价无市，需要专门定制。老公爵这辆轿车是镇北将军送与他的私人礼物。
毕竟年事已高，老公爵自然不可能再时时像年轻人一样策马奔驰，因此这辆汽车法金汉公爵十分中意。
条顿正统军的机械化程度虽然远远不及北方军，但比之大陆诸国的程度却已是相当的高。北方领对于盟军，除在关键的机密武器上有所保守外，在结构较为简单的双轮摩托车、小口径战防炮和重型铁枪等方面的出口却十分宽松。
“公爵大人，您看，有些不对劲呀？”
侍从官带着不解的目光，指着军窗外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条顿正统军官兵，原本是安安静静按队列坐在道路两旁的士兵们看到老公爵的车驾过来纷纷站了起来。久经战阵的法金汉公爵只是凭感觉就感到了锐利的战斗意识在这些士兵们身上凝聚着。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
震天动地的高呼声在军阵中响起，这种异常的情况让法金汉公爵越发感到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