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庆喜坐在车里,心中惴惴不安,不仅因为带自己走的是国安局的,而且因为莫野就坐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莫野身边,他越来越觉得有压力,这压力之大,让他的心怦怦乱跳,几乎喘不过气来。
“能……能不能开窗子?”
他怯怯地向坐在前排的那国字脸问道。
“哦……”国家脸再要摇窗,莫野突然拦住他的手,侧脸睨视着舒庆喜:“被你们拉到昌平挖沙的人,你们会不会给他们开窗?”
这个问题让舒庆喜面色大惭,那些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拉到昌平挖沙的所谓“盲流”,路上不要说开窗,就连水都难有得喝。
汗水涔涔而下,让舒庆喜再度体会到了北京夏天的威力。自己为什么会得罪背后是国安局的主儿呢,真是……不该贪心,不该贪心啊。
车子并没有开向市区,而是往郊外走,舒庆喜觉得有些奇怪,他越来越紧张,终于克服住心中的压力问道:“这是去哪?”
“看你的情况了,如果好,最多一个月你就可以回来,如果不好,这可能就是你的不归路了。”回答他的是莫野。
“你们……”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莫野冷冷翻了他一眼:“国安局的东西,你们也敢当做走私物品扣留,胆子很大嘛。”
“这是误会……这是误会,这都是我们宋局指挥的……”舒庆喜抹了把汗,颤声出卖了宋贤禄。但莫野噗笑了一声:“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调查,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国安局!”
“我说,我说,是市里的一位领导……”
舒庆喜终于说出了那个人,莫野暗暗冷笑,他示意那个国字脸停车:“把他带到江南去,希望他不要乱来。”说完又对舒庆喜道:“你知道,这是对你的保护,你说出的东西,会让你不太安全。”
“是……是。”
下了这辆车,莫野打了辆的士又进了北京城。
“老大,搞定了。”
刘邦嘴里咬着烟头,摆出一副酷得不得了的架式,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来到莫野下榻的宾馆。他是个急性子,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如此。他和几个人在下班后将那位杜局长架走,杜局长倒是想嚷嚷,但顶着腰间硬梆梆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三思。很顺利的,刘邦就得到了需要的口供,为了防止他胡编乱造,他还用上了自己在美国同方路他们学的一些“技巧”。自然,这“审讯”做得天衣无缝,杜局长绝对没有想到,刚刚还热情地请自己吃饭并有求于自己的江南集团的人算计了自己,他还以为是不小心得罪了流氓呢。
“来头不小啊……”
那个叫黎明敏的名字莫野很陌生,但刘邦介绍了这人的家庭,莫野注意到他的母亲是位名人。这位姓章的女士有多重身份,既是一个民主党派的成员,又是某所知名大学的教授,还是全国政协的高官。莫野之所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她曾提出一个很著名的提议,对进入北京城的外地人进行“准入”。相比之下,黎明敏的父亲则要低调,但从刘邦的资料来看,他官更大,而且握有实权。
“章教授嘛,有趣极了……”
想到这位教授那臭名昭著的提议,莫野气就不打一处来。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应当是一座视眼开放心胸宽广的城市,应当是一座包容百家吞吐天下的城市,应当是一座对全体中国人来说都拥有同等机会的城市。这位鼠目寸光只盯着眼前那一点蝇头小利的教授,身为政协委员,考虑的不是如何提出让北京更加现代化,而是如何将北京与世隔绝。她难道不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么?她难道不知道,是全国不断地向北京输送新鲜血液,才让北京保持着中华文化之都艺术之都的地位么?不,她绝非不知道,只不过在她的心中,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比外地人高出一等,自己的血液比外地人高贵,自己的利益比外地人高出一筹而已。
人,生来是平等的。而某些人,想利用自己的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让自己因为分工不同而取得的暂时权力永远维系下去。他们不知道,当毛主席在天安门上说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时候,他们梦想的那种好日子,就不可能回来了。
或许,他们可以凭一时权柄,做出种种恶行,但是,用陈毅老总的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王家在江南省何等嚣张,‘王与韩、共江南’的护官符都出来了,还不转眼烟消云散,哼,何况这黎家还没有到在北京一手遮天的地步。”
凭助目前的材料,还不足以让黎家倒台,莫野对此深深明白。如果现在自己就发动,最多也就是恢复原状而已,黎家还是会在一旁虎视眈眈。有过与王家相斗的教训,莫野决定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要置对手于万劫不覆之地。
“北京这边的对手弄明白了,上海那边的不知道是谁……“
虽然上海那边的事情更有戏剧性些,看起来是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但与北京这事同时发生,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可疑。因此,莫野坚持认为,上海那儿也一定有人在向江南集团下手。
这个下手的,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