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经》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华严经》曰：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大宝积经》曰：假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说无垢。称经》曰：佛法不有亦不无，一切皆待因缘立；无我无作我受者，善恶业报亦不失。
《法句经》曰：妖孽见福，其恶未熟，至其见熟，自受罪酷；祯祥见祸，其善未熟，至其善熟，必受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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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塘关，托塔天王李靖旧居废墟处。
“哪吒，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这么固执么？”我拽着哪吒的火尖枪，“这一切皆是三世因果啊！”
哪吒并不看我，只是默默然望去远处，道：“我不信什么三世因果，我不信什么佛经之言！”
我松了哪吒的火尖枪，慢慢坐在一块石桩之上，幽幽道：“哪吒，你前世之死，皆于我龙族有关，也可说是那东海龙王敖广所害，你就不恨我龙族么？”
“想当初，我与父亲母亲在此陈塘关也享过天伦之乐，”哪吒绕着这一片废墟残垣轻声说：“这陈塘关百姓无不爱戴我父亲，想起前世种种，我这真是心如刀绞。”哪吒走着，猛然一拳砸碎了一块残石，恨恨地说：“现在我既已醒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父亲为何那么忍心逼死我这亲生骨肉！”
哪吒又轻轻坐下，对我说：“白龙无须自责，那东海龙王虽非善类，却怎么能左右得了我父亲李靖？而那玉皇大帝，前世逼得我哪吒和李靖父子俩反目，今日又在灵霄宝殿上逼得我父亲于众神面前弑子，此仇不报，我哪吒妄为天神！”
“哪吒，你莫冲动，你若报此仇，天界必是一场大乱啊。”
“乱就乱吧，这天庭，这天界，也该清理清理了！”哪吒说罢，站起了身，火尖枪直指苍穹。
我也站起，拉了哪吒道：“既如此，你与我前去西海龙宫吧。”
哪吒奇怪的与我对视：“去你那西海龙宫干什么？”
我道：“我大师兄现在西海龙宫呢。”
“孙悟空？”
“正是，反这天庭并非易事，倒不如躲开，那些陈仙腐神，如何清理又如何劝说？玉帝高高在上，太多事需得从长计议。你还是随我前去西海龙宫找大师兄共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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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随我前去西海，一路驾云，哪吒一路沉默。
西海龙宫，我与哪吒见到孙悟空时，他正把那金箍棒变作二尺般长短，拄在下巴上发呆。
我上前问道：“大师兄，大师兄？”
孙悟空并未看我，只是呆呆地望着满屋子的红布，喃喃地说：“师弟，为何我望着这片红，心里会有千万般的不舍呢？”
哪吒上前俯在我耳边问：“这猴子怎么了？”
我回到：“怕是想那红衣仙子了。”
哪吒小声说：“若是被这猴子知道红衣仙子现在饱受刑罚，这猴子定会再次打上灵霄宝殿了。”
孙悟空并未看我和哪吒，而是依然喃喃自语：“师弟，这般，便就是爱了吧？”
哪吒上前拍了孙悟空一掌，叫道：“大圣？”
孙悟空猛地惊醒，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哪吒，一窜而起，道：“哪吒？师弟？你们来了？可救得红衣？”
我和哪吒一脸遗憾，纷纷摇头不语。
孙悟空问：“那红衣现在身在何处？”
我不语，哪吒犹豫半天，道：“天界天牢。”
那孙悟空瞪圆了双目，变长了金箍棒，在屋内耍了起来，自耍得阵阵狂风，摇动了龙宫，搅乱了西海。
边耍边高喊：“除我师傅唐三藏，从未有像红衣对我这般好过之人，现在她有难，我却救不得她么？待我前去天界，搅它个天翻地覆！”说罢便要飞身而去。
我和哪吒一左一右，将孙悟空牢牢拦住。
孙悟空疵了牙大叫：“谁若再敢拦我，休怪我老孙翻脸！”
我拼命捉住孙悟空，喊道：“大师兄！你现在去了天界，若救不得红衣仙子，岂不是更加害了她啊！”
孙悟空一愣，借着千钧之力甩开了我和哪吒，怪叫起来，舞着金箍棒在屋内一顿狂砸横扫。
哪吒轻轻叹气，道：“不想这大闹过天宫的齐天大圣，斗过十万天兵天将的美猴王，降百妖除千魔休了正果的斗战胜佛，夷平了蟠桃园又伤了王母娘娘的孙悟空，也会为情所困得如此痛苦啊。”
我听得哪吒这样一说，心里也难过起来，不禁想起了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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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那天界尽头的霞光中边歌边舞？
是谁？轻柔柔如同风？娇飘飘好似雨？
是谁？轻轻吟唱却道出了千年孤独？
是谁？慢慢舞蹈却好像要舞出郁郁天界的寂寞难耐？
修得正果已经千年，才知道成仙做神可得长生不老，却不再能体会到欢乐悲伤，每每天界有风，便可记忆起千年前那取经之路，虽千辛万难，却可与师傅和三位师兄同甘共苦，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总是回忆起我作白龙马时，师傅骑我身上却时时地轻抚我的脊背，总是回忆起大师兄孙悟空杀妖却被师傅误解杀生要赶他回花果山时，大师兄摸着我的脸颊，眼中有泪的与我道别。
总是回忆起取经这一路上，二师兄经常和我聊天发牢骚，还为我梳刷毛发。
总是记起三师兄日夜的关心给我喂食草料清水。
而这一切，转眼已过千年，往事如风，烟消云散。
如今我尊为八部天龙，身在天界，高处不胜寒。
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傍晚时分，去这天界尽头，独自远望那漫漫苍穹。再俯视人间百态，然后感慨万千。
却今日未到天界尽头，怎么听见了有人在吟唱，近了些，又见有人影晃动，好似翩翩起舞？
于是走近，未惊动。找了一处坐下，细细欣赏起来。
吟唱起舞的是一位仙子，舞着时虽是给我一个背影，却是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
我正想如何能一睹仙子芳容，却见仙子一辗身，转了过来，我顿时无法侧目，仙界仙子众多，个个美艳脱俗，平时常见，也从未觉出什么惊异，可面前这位仙子，在这天界尽头，在茵蕴霞光里，在微微柔风中，在翩翩之舞下，却让我看得目瞪口呆。
但见得仙子容貌：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直看得我心如鹿撞，骨软筋麻。
那仙子正舞得兴起，脸上尽是陶醉般的笑容，忽转身时看见了我，霎时收了姿势，惊得深深垂头，脸色窘红，站在那里，双手不知放到何处，只得紧紧地绞着衣襟，尴尬万分。
我站起了身，抱了抱拳道：“打搅了仙子了，小神是天龙宫八部天龙，望仙子见谅。”
那仙子仍是面色赤红，深深作揖，道：“原来是八部天龙上仙，小女是七仙宫素衣仙子。”
我笑笑，上前一步，道：“原来是七仙宫七仙女的素衣仙子，白龙有礼了。”
我上前一步，素衣仙子却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看我，垂着眼帘道：“上仙为何来此？”
我上前一步，道：“这天界尽头，是我白龙每每傍晚必来之处，不知仙子为何也来这天界尽头啊？”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小女在宫中略感烦闷，便出来散心，不想就糊涂涂走来这里。”
我上前一步，道：“刚刚但见素衣仙子边歌边舞，实在曼妙，因看得入神，未惊动仙子，望赎罪。”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小女乱舞，让上仙见笑了，天色不早，小女先行告辞了。”
我上前一步，道：“仙子何须急着回宫？刚刚听闻仙子隐藏，居然唱出我苦在天界的孤寂，正想与仙子聊谈一番。”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小女胡乱赋词，上仙见笑了。小女真的要告辞了。”
我上前一步，道：“刚刚仙子吟唱道：寂寥天界数浮云，容颜未变心却老，轻抖素袖舞自赏，何日镜中得一笑。我深深感到了仙子内心深处对着日复一日淡而无味的生活的反感和对美好快乐的日子的向往。”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上仙，你多虑了。”
我上前一步，道：“想这浩瀚天界，知我心中烦闷之人寥寥，想必仙子也是一样吧？”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上仙怎么，怎么这般无理？”
我上前一步，道：“仙子为何步步而退啊？”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那，那上仙为何步步紧逼呀？”
我上前一步，道：“仙子后退，白龙自当上前啊。”
素衣仙子退了一步，道：“上仙上前，小女只得后退，否则……”
我停了脚步，问：“否则什么？”
素衣仙子见我停了下来，也不再退，却被我的问话羞得脸更赤红，头垂更低，轻喏道：“上仙，上仙莫再无理了。”
我一笑，更是上前两步，几乎站在素衣仙子面前，道：“白龙说的都是真心话，更有更多真心话苦于无人倾诉。”
素衣仙子红着脸垂着眼帘，听我说话微微抬了眼看我，却猛然见我距她如此之近，慌得“啊”了一声，转身而走。
我对着素衣仙子的背影问道：“仙子明日还来此处么？”
素衣仙子未回头，越飘越远。
我又喊了一句：“我等你！”
素衣仙子还是没有回头，但我猜想她那心里定在阵阵擂鼓，她那脸颊定红得如仙桃般可爱，因为那素衣仙子所飘到之处，她羞红的脸都映红了脚下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