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完旨意,戴东在马上朝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一拱手:“二位节度,旨意以下,请二位立即准备吧。末将皇命在身,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给二人客套套近乎的奉承机会,掉转马头,绝尘而去,只留下王重荣王处存二人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旨意?从前地圣旨下来。骈五骊六的一番绕口文字。总之以让人听不懂、听得头皮发麻头脑发昏为宜,生怕接旨的人不知道草诏者的文才盖世。哪像现在。文字浅俗,甚至可以说浅鄙,仿佛是山野村夫书写。如果说那些御前的翰林待诏、翰林承旨写得出这样的诏书,打死都没人相信。
而宣旨地天使也是干脆利落得不近人情。从前的天使传旨,传旨完了哪一个不是留下来让接旨人好生招待奉承?遇到不识趣的,就差开口索要贿赂了。岂有这样的情景?
可以说,这样的传旨,别说王重荣、王处存二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怕在整个大唐历史上,也是破题儿第一遭!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所谓投其所好,皇帝身边也会是什么样的人。此时这个天使如此,那么皇帝如何,就不问可知了。
王重荣王处存二人,这时候不由得重新中升起一股敬畏之意。他二人赶紧准备,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办事,拖拖拉拉的可不行。不提。
却说戴东掉头远去,却没有走远,先是在王处存的军营中穿行一番,默默查看周围形势。然后,他又飞马直奔,在一个小土坡上鸟瞰军营,直到将军王处存地军营情况无论细微之处、还是宏观之处,都看了个心中有数,这才朝王重荣军营那边过去,如法炮制。
王重荣地军队本来驻扎在沙苑,但是他为了拉拢王处存与之结盟,在征得王处存同意之后,将军营转移到了王处存大军旁边。这也正好方便了戴东的观察。
戴东前来传旨,可不仅仅是传旨,还有特殊使命地。
这一特殊使命就是:观察王处存、王重荣军容和虚实。
现在看来,戴东完成得很好。
本来王重荣、王处存都是世代从军、老于军伍之辈,自然也知道应该防范敌人窥探自家虚实。问题是这个窥探虚实的人不是敌人,戴东过来的时候,那些士兵都知道他是天使。
天使大人想要随便走走,想要到处看看。还有谁人胆敢阻拦?看玩笑,不要命了!
要是天使大人生气了,想要找节度使大人要你的小命,难道节度使大人还会为了你那条不值钱地贱命得罪天使大人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惹的天使大人生气?
更何况,王重荣二人又如何知道,李俨一个堂堂皇帝。居然会派传旨天使来窥探自家臣子手中军队的虚实?自然对此没有防备。否则的话,两个节度使的命令下来。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是得罪天使,底下的士兵还是会阻拦的。
一番查探完毕,戴东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一只炭笔,在白纸上草草画出窥探所得,这才真正地打马离去。回去复命去了。
这炭笔是李俨的仙学研究院地一种研究副产物,价格不贵,不过却用途不小。李俨就拿过来作为军事物资,用于侦察兵、特种兵等需要简便书写的军种中。这炭笔书写的东西保存不便,完成任务后要想长时间保存,必须用毛笔重新抄写,想用来取代毛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在军中这种需要方便的地方,却正好合用。除此以外。李俨的仙学研究院还发明了许多其他小玩意儿,造价不高,但是用起来却很好用,这里就不一一尽诉了。
却说黄巢军那边,自从几路大军对长安形成了包围态势以来,就开始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针对这一情况的朝会。开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有拿出个像样地结果来——黄巢没有学会大唐朝廷的治理之道,倒是把大唐朝廷人浮于事、遇事彼此推诿的本事学到了手。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用现代的时间计算,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了。已经接近盛夏的时候,天色虽然暗得晚,但是已经隐隐约约有暮色出现了。
在大唐皇宫大明宫延英殿中,伪齐政权的一干头头脑脑齐聚其中,议论纷纷——承袭唐制并且将之发挥,重要的议事。黄巢军都在延英殿举行。而这里本来应该是宰相与皇帝议事的地方。所谓“延英召对”是也。大殿正中地龙椅旁边,黄巢头戴冠冕、背着双手。焦急的走来走去,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议事的时间逐渐过去,天色也真正的晚了下来。在平时,这正是一干黄巢军上层花天酒地,享受生活的时间。然而议事地众人却没有一个露出不耐之色,仿佛平时那一到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去吃喝玩乐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是啊,大难临头,生死堪忧的时候,还有谁有心情去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渭桥距离长安很近,快马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用现代时间计算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渭桥人马喧哗,尘嚣甚上,守城的黄巢军还以为是唐军要攻城了呢。谁知道黄巢军的探马麻着胆子接近渭桥一打探:原来是大唐皇帝御驾亲征,已经带着三十万大军到了渭桥!
当然,这大军的数目实际上是吓坏了的探马自己猜的。那时候整个渭桥一片喧嚣,探马压根就不敢靠近,哪有工夫去具体查探唐军数目?一看唐军鲜衣怒马,甲胃分明,黑压压、红艳艳、银闪闪地,一大片连着一大片,早就吓得魂都没了。等他回长安,上头一问,就脱口而出三十万了。
三十万大军,其实对于黄巢来说并不多。想当年他夺取潼关地时候,还有六十万大军呢——虽然这些大军中,绝大部分都是直接吧精壮的百姓拉入军中,发了根木棍就算上了。但无论如何,三十万大军,单单是人数吓不到他。
然而他到底是已经在长安这个富贵之地待了——准确地说应该是荒**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前挥师征战的那股子雄心壮志,早已经在温柔乡、富贵乡里面消磨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再让他像从前那样,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唐军到底是正规军队。其战斗力比起黄巢军这样的草寇来说,那是高太多了。
从前黄巢军虽然曾经把唐军打得落荒而逃,甚至占了都城长安,但那都是因为将领无能或者将领不尽力造成的。如果真的要比双方的战斗力,即使是只知道劫掠民间、一打仗就赶紧逃跑的官兵,也比黄巢军他们强——黄巢军也不少这样的军队,大家都是半斤对八两。
而那些有几分本事的节度使的军队战斗力,黄巢也暗暗心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养贼自重,黄巢早就没命了。偏偏现在包围长安的几个节度使似乎都是这样有几分本事的人!大唐昏君这三十万的军队,只要有这些节度使军队战斗力的一半,黄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前,这些节度使还会因为“养贼自重”,进攻得不强烈。现在皇帝可是在眼前看着,皇帝本身还有那么多军队,他黄巢除了死路一条,只怕还是死路一条!
时间慢慢的过去,又有人通报进来:唐军又有军队从西边开过来,换句话说,唐军的数量又增加了!
这一消息,并没有在沉闷的含元殿引发什么波澜——各位大齐新贵已经是虱子多了不愁痒,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多来些人杀自己跟少来些人杀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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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大人!”
有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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