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师傅所言差矣,此议非刘相而提,乃是新任法务大臣李擢英,会同四位副大臣商议之后而上奏来的。”接话的是刚刚正式改任军机大臣、皇家监察员会主席的岑春煊。
他是从法务大臣位置上升上来的,前任山东提学使、后任云南按察使的李擢英,虽是马尾出身,但一到云南就大开杀戒。只一个月内就支持惩办赃官三百多人,让时任总督的岑春煊对那个看上去文弱的李擢英是大加赞赏。
及至今日,内阁大改组之中,党内提名时严复和岑春煊等人,自然优中选优的选定了提名李擢英这个平均一天杀掉十个赃官的学政官来接任法务大臣一职。复兴党内提名只要通过,在其他政党还完全只是雏形时,自然是直接就等于当选了。
李擢英坐着空军总长王士珍派去的空艇,中途转飞机、转火车,之一天就从昆明赶到了北京。这一上任,其他事还未做就先遇上了午门杀权贵的大事。法务四个副大臣,也都是复兴党人。他们几个一商量,按刘克武的意思定下了乱贼家眷迁徙会东北的决定。
按刘克武的意图,东北三省刚刚建省,午门被杀的那些满人家眷至少也有三十多万人之众。那些家眷有的在京城,有的在京城附近,谁都不会想留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报仇的人在身边。那最好的去处,就是把他扔回被他们祖先封闭了一百五十年的北大荒去。
不想这个提议刚一拿到军机上来谈,就先遭到了翁同和的反对。刘克武等岑春煊话音一落,却是笑着说到:“翁师傅所言株连,实非法务部此议之准也!李擢英奏书中写的清楚,乱贼眷属、不予严责,发回故籍、垦荒代罚。这怎么能说是行株连呢?毕竟那些参与叛乱的人,他们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他们谋反,在清晨时也该做拦阻才是。不拦阻,怎脱罪焉?”
“那些人真反还是要面圣,尚未有圣断确证,本座绝不同意此决议。”翁同和不依不饶,说完竟似孩童一般撅着嘴巴,一屁股坐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看到他那幅样子,刘克武笑着轻摇了下头,尔后将目光转对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张之洞,问到:“张中堂之意,又是如何呢?”
闻言放下了手上的笔,方才翁同和急而站于殿中间,坚决反对而争吵时,张之洞这个老狐狸却是依然头不抬眼不睁的在圈阅一份文件。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家经济委员会的主任,在内阁里也被分管了商务、工业、农业、国土四部加上仍然保持在赫德手上的海关总署那四部一署。
这个老狐狸其实已经看清楚了,刘克武“忠君”与否不重要,现在刘克武就是要在废旗供、改爵制之后,对中国之现状大作手术。
毕竟,旗人、尤其是那些满人贵族们,在民间这两百年积怨有多深,张之洞是了解的。了解自然不会反对,他也知道反对也没用。就连他分管的那四部一署,工、农、国土三部从领执大臣到佐理大臣(也就是副大臣)全都是人家复兴党的人。
商务部里,也是四个副大臣全都由复兴党人在担任,盛宣怀在内阁改组一完成时,就打着南下上海与洋人谈南洋通商诸事的旗号躲开了这中枢之争,把大权全都放给了复兴党人。
就连以往铁桶一般被洋人保持的海关总署,六个司长现在三个换成了复兴党人、四个副署长两个改由洋人认同后的复兴党人在担任。连赫德都看出刘克武的铁血远胜俾斯麦而采取了让步,更何况是他这个已经心生退意的老臣呢!
所以,翁同和还要在为他的那个皇帝门生力争时,张之洞近来几日却是一直如此。事不关己、不问不说。而放下笔抬头看向刘克武时,他的回话也是让翁同和气的更厉害了,他说到:“内阁新制,各管若干事。皇上准定,总理您已让老夫分管四部一署,按法务之事,老夫实不懂太多,亦不敢多言亦。”
“孝达、你……”翁同和一听到这话,还未等刘克武接话,他立即重新站起身,以手指向张之洞,声近咆哮的喊到:“你也曾督抚一方,怎言不懂法务之事?你亦洋务久用,深知西法定罪之循,怎能出此言!那些被诛皇戚之眷,少说亦有二十万之众,香涛你亦副总理大臣、内军机大臣,怎能遇事如此推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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