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谣抬眼,把四人诧异的眼光一个个瞪回去。
是夜。白玄雷和她一同坐马车回祭酒府。他还是习惯性地把手按在了她的额顶:“明天去于府,开心些。”
她点点头。
白玄雷轻笑着挑开车帘看朱雀大街,而楚轩谣则对那一帮男人产生了小熊维尼的错觉。
“对了,能不能帮我拦住静家二小姐,我们见过面的。”
“好说。”
从此,帝都里又多了一道谈资。据说,白玄雷的竹骊体已经可以在黑市上卖得千金。这风潮起于六月,素墨简风,行必四人,时人谓之“四文华”。白主文。墨主乐。简主棋,风主辩。他们如同任何贵族子弟。游走在帝都一个又一个繁华的宴会上,追逐世家名媛,与同辈地少年贵胄交好。疏影横斜,花曲春弦,行止于公卿府院内刻意的高山流水处,或凭栏而醉笙歌相欢,或挥毫一就绣口经纬。倒是简家主凭临擘棋,心思都花在了那位传说中未过门的妻子身上,也不晓得是哪家姑娘,可以拾得国夫人的名号了。
其时,帝都名动。
即使是最低调、也最神秘的风公子那浓墨重彩的、据说是用颜料与鸡蛋清和来画作的怪画,也被黑市炒到了三百金铢一副。自有慕者遍寻而搜之,大抵为闺阁少女,或是慕男色的贵胄。
但众人奇怪地是,文华公子们经常与世家大族的末枝末节交从甚密。对于高位者,这自然再正常不过。嫡系的贵族,又怎会站在皇帝一边呢?皇帝所能拉拢的,只能是不为宗法所保护的旁支罢了,而他手里的筹码就是军功。当他们在帝都繁华地王孙宅中游走,看不见的细线在烽火一般从皇城向四方幅散。
公卿焦躁不安起来,辰德殿里,漫无边际的猜疑牢牢地锁住了龙座。皇帝依旧笑得很漫不经心,时不时打个哈欠,但无不让公卿战栗。
因为帝晗抖出了他的杀机。
整个七月,内宫因牵连五月里的投毒事件、赶马节行刺与皇嗣事件而遭诛的宫人不下五百。
皇帝又从金吾、羽林、近畿三军中挑选精兵组建内宫玉铃卫,初三百人,七月末竟扩至两千。庭议之时,群臣立排此议,但所有的焦躁都被这个人挡在了门外。怎么,许你们有护院,就不准朕养家奴?
这样便导致了那年的帝都像张绷紧的弦。也许一个密令,街头巷陌就会有金吾、虎贲、羽林、近畿混斗作一团。但不论怎样,承平六年的夏天在民间还是少有地平静——因为那些传到民间地、关于君王暴烈的口风,都被一张张雪片般遽急地歌功颂德的表文掩盖了。
这些表文从太学传出,通过黑市或者王孙宅,进入世俗的流言当中。
很多年后,楚轩谣还打趣秦雍晗说,自己是他的御用文人。
“风,还是枫?!”那一天,静公收到名帖的时候,手都是颤的。他还记得那个人,三十年前那个男人让帝都闻风色变。他以为那个人早就连同他那愚蠢的理想深埋地底,不晓得他一直活在不为人知角落。不过当他看到那位风公子时,又轻嘘了口气。
当绝色,不过少了那份气魄,自然不堪与较。当晚十姓公卿齐集,商榷半夜,静公笑曰:“非风樊不可动天下,其享《贪狼》与《诘元》,故可兴也。而此风非彼风,不似雄长,未若祭酒小儿,诸公安已。”
是年为圣武帝承平之末。躁动的阴影在地底流淌,等待第一场冬雪的落下。(全本小说网 www.QUA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