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kao在门板上,“公主已经过了德水。高祖沿着扬定古道追,一口气跑死了八匹马,还是来不及。
“他耗尽了兵员,攻得下西界却守不住。风凌羽关起西界关,高祖就回不去了。只能在中原像野兵一样游荡。”
“可是他最后回来了吧?”
“嗯,他打败了青翼国主,砍去了他地手足。可是即使他侵吞尽天下,也不敢自己去攻打青翼国的国度孤竹城。他就让手下的副将去,自己在驿道上等了三天三夜。最后他看到苍狼的战旗升了起来,就拼命赶马过去。结果绕过南丘的时候,正好看到潮幽公主从城墙上跳下来,把一腔子血溅在他的战旗上。”
楚轩谣突然觉得夜风有些冷。
“为……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晋印炽看着远远而去的长楸。帝都的行道旁种满了长楸。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淡淡地箭痕:“可能是公主不小心滑了一下掉下去的吧……”
“后来呢?”
“高祖做皇帝了。”他lou出意兴阑珊的表情,“然后先生就开始讲分封、赋税、均田,很没意思的。我不要听。”
“后来呢?”楚轩谣跳起来扯着他的袖子。把他吓了一大跳。十七眼睛睁得圆圆的,纤细地身子抖得很厉害。
“他……他死了。”晋印炽结结巴巴地讲。“到后来就全都死掉了。”
“都死了。”她放开手kao在煌梁酒肆的门外,门里咿咿呀呀唱着经年的故事,弹着古旧的箜篌。
攒动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天下熙熙,天下攘攘。
她记起了在书上看到过的那个结局。
“或穷目力,可观帝夜舞于承霄之上,经久不辍。天命之秋,帝醉而失足,坠于南楼,遂归葬帝陵,亦封此天下第一阁。”
楚轩谣回祭酒府就疯狂地翻那本不知名的**。她发了疯一样地找,找那些正史里永远不会出现的故事。《夔史》里,甚至连姬如若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那么难过。
她想起了二百多年前地那个男人,他做了皇帝,很寂寞,夜夜在高台上喝酒,喝酒完了就唱着歌舞剑,然后死得冷冷清清,可能远没有死在孤竹地那场大火里温暖。因为毕竟那里还有她在轻轻地唱歌,和着歌声像羽毛一样落下,像很久远很久远的时光,某个有着温和阳光地夏天。
夜半,帝师把他那个不听话乱翻书、翻着翻着睡着了的学生抱到房里,把一张冰冷而硬质的纸笺放在了她的枕头下。他离开的时候,突然顿了顿步子,然后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窗外传来飘渺的琴声。
“晋国的南商?弹得还不错……”
她枕头下的纸笺有着朱红色的烫金边角,鸳鸯红笺经折装。
是合婚庚帖。
里头有遒劲若霜松风竹的字:
秦雍晗,楚轩谣。
承平六年的七夕已经过去了,离淮公登基,还有四个月零二十五天。(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