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滑过晶莹的肌肤,溅在雪地上。WWw。QuanBeN-XiaoShuo。COm秦雍晗垂下头,很想用唇碰碰她的眼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清亮的眼睛,和着眼泪还那么美,像魔蛊一样钻进他心里细细地啃噬。他说不出话,张着嘴停在那里,轻轻挪近了一步。他们kao得那样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一伸手就可以投进彼此的怀里,可谁都不再动了。
她低着头,眼里的世界被将落未落的眼泪搅得分崩离析。秦雍晗听到枯血被鲨皮套磨得沙沙响,却只是闭着眼贪婪地嗅她的发香,苏茜红色的。
那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味道。
“我有很多女人,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都在我的后院里,我自己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她们排着队让我宠幸到下辈子都绰绰有余。我也不认识她们谁是谁,有时候早上醒过来,就觉得自己和发了情的公兽没有什么区别。
“本来你也不算是我什么人,只是那些日子我们在和镇的地头上走……”他掏出怀里的精铜酒壶抿了一口,焦距落在很远的地方,似乎在怀想。“还记得那根簪子吗?我不买给你,你很难过,那个时候我突然恨死自己,因为我兜里一个子都没有。
“回来以后我去见了皇叔,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他说,我们秦家最蠢的一个也终于知道自己要对别人负点责任。他说我做儿子不像儿子,做兄弟不像兄弟。做叔叔不像叔叔,到头来居然是块做人家丈夫的料……”然后他摇了摇头,笑,“你还小,不会懂地。我知道自己和你在一起,有的是丈夫的心。我以前最高兴就是打猎,结果那次在西界关里。你坐在我的床沿上看我的伤,看着看着就哭了。那时候我知道你是真得心疼我。我被你在乎着的时候比打猎要高兴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所以后来我不舍得你跪,因为我他妈就没稀罕过做你的君上!我要做你男人,让你一辈子心疼我,用妻子地心待我。
“所以你说不喜欢宫里头,我就把大内的令牌给你,准你来来去去。其实你在外头又能帮到我什么呢?是帮我踹了青楼里地雅阁,让堂堂鸿胪寺卿光**身子被全雷城的人笑?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和你吵。我他妈压根就不在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宠你宠谁?你要是开心,就算是把全雷城的贵族都剥光了,我也由着你。我就是身不由己地想把你宠坏了宠娇了……让全天下知道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是我秦雍晗的女人!
“我知道你只是想我做一个好人,不过这种是是非非,我讲不清。我不能放弃我的皇位,那就必须在污泥里头淌着。不是说皇位有多好,只是真得已经没有退路了。权力、刀剑,放下这些我就是一个废物。本来我还可以跑。可是现在我有你啊,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地女人被捉去凌辱?你以为我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能坦坦荡荡地当作笑话讲给你听?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个好人,因为我怕!这些天我夜夜梦到你,可是醒过来枕边却是陌生的女人——我怕死这种日子!”
他再也难以克制自己。吻上了她的头发,然后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
“但我不会为你舍了男人的尊严和理想。我不是耽于安逸的人,我不能默默无名地在**老死,我要我死后百年、千年、万年,酒肆里还在传唱我的功业——就像我地祖先一样。所以我不能和你去星野游江,那不是属于我的日子……比起这些,别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世人都记得我杀了哥哥,可是没有人记得是他擒着剑站在战车上把我逼到了绝境。越淳会长大,他会晓得是我杀了他的父亲,即使我如同尊长一样抚育他。也逃拖不了日后的敌对。我可治天下人。也可杀天下人!”
绝戾的锋芒落到她身上时又温柔下来,显得有些落拓。他把手按在她地肩膀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一样的。我宁负天下人,不负卿!”
他kao在松树上,枝上雪倏啦啦地落了下来。从怀里掏出冰凉的酒酌了一口,抖落了重锦上的雪。
“明天早上跟着母后去地道里头,可以一直通到龙脉山的另一边,诺城。到了以后一定要马不停蹄地过云梦泽,到南苍国主那里,他是我的表弟,会庇护你们的。路上多照顾照顾母后和矜汐。”秦雍晗的肚量不大,如果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让她和雍睍好好过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况且,这种话是留给将死之时说的。
他淡笑着走进漫天地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