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炽你肚量最大了,一点也不小气地……”
晋印炽果然乖乖转过身,把书给她就蹬蹬蹬跑远了,脸憋得和西红柿似地。
楚轩谣看着他的背影就想:这样地家伙也能做皇帝。还高祖?
不要是重名吧?不过她纵使只是粗略浏览一遍刚才的武宗篇,晋印炽这个名字也不止出现一次。那小样天下第一名将!轩朝不在夔朝之前,那么重名的可能性……就像现在总不会有人去取名字叫屈原,文化名人啊那叫。
她tiantian手指,刷刷刷翻到前头。
她的手越看越抖索。
这是皇家编地正史,她看得出来。
这本书里记着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秦雍晗,庙号武宗,称夔出帝。夔朝末代君王。
晋印炽,庙号高祖,谥号圣武,轩朝开国之君。
贞观二年二月,也就是明年地二月,晋印炽会因为楚恃兮的赏识,和影骑军的训兵之事,在秦雍晗的授意下出仕晋国;
贞观四年。也就是晋印炽二十岁的时候,他会成为晋国三军都指挥使,掌控德南二十万兵马;
贞观五年四月,也就是楚恃兮病逝、她——出帝皇后楚轩谣——继任晋王的第一年,晋印炽会发动政变,把晋国的权柄牢牢地抓在自己地手中;
贞观五年四月。在快马的急报传到帝都之前,晋军会抢先渡过德水,占领兵城桐梓;
贞观七年十月,晋军和王域军最后战于逐鹿原,大胜。帝党骨干均被五马拉杀,帝师不知所踪,秦雍晗被幽禁于太清池中的沧浪亭,那年晋印炽二十三岁,称帝;
此后他会南征北伐,把天下都锁在他的掌握之下。成全一个从未有过的庞大帝国……
而秦雍晗最后死于四十二岁。他死了十九天之后才被人发现。死时病饿交加;
晋印炽一生只立过一位皇后,叫风清痕。是先朝太学祭酒白玄雷门客的亲妹妹,几乎毫无家世可言。史书上写着他们是青梅竹马,两人曾用一枚指环定下姻亲。后来他远走,长战,成名,回来用皇后的仪仗把她娶进紫晟宫。那时,距逐鹿之战时雷城紫晟宫的大火,才刚刚过去了五个月,天飘雪。
她地谥号是圣武熠情,后来继位的嫡长子晋青檀的母亲。而史书中关于楚轩谣这个名字的最后记载,是在那场叛乱里不知所踪……
她的脑海里浮起那双乌金色的光亮。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人也可以活得那么……
那么什么?
狠毒?精彩?一统天下地人,一世一遇的相拥。男儿的功业,果然是与恩遇没有关联的吗?如果没有秦雍晗,晋印炽也许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金吾卫。
这样的野心吗?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
她扫过最后一行字,合拢了那本书。
她无话可说。
在那个人的最后,他在御桌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然后看着窗外的雪花,平静地离世。
尔其六十度飘雪,为卿夺旗兮长战,为卿临窗兮画眉。
☆
同一个时空,历史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走向?
一时间脑子里全是纷乱的思绪,就像这座没有尽头地书阁,浩如烟海。
“十七……”他又兴冲冲地跑过来,头上地蓝色方巾一荡一荡。
楚轩谣有点失神。“印、印炽……”
“你怎么了?”他按着她的双肩,低下头看她地眼睛。
她有些躲闪:“印炽,你想……建功立业吗?”
“想啊。”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以后要是有个将军府,就在里面种很多堇玫瑰,全送给你。”
“那……你想当皇帝吗?”
“皇帝不是皇上吗?”
“如果你……可以打败他呢?你杀不杀他?”
“十七你有点奇怪……”
“哎呀你不要管我奇不奇怪,说啦!”
晋印炽倚在她身边kao着书架。仰头看黑黢黢的高处。
眼前跳过那些端正地字迹,她有点害怕他的沉默了。
他转过脸,看着她认真地说:“你让我去做,我就去做。如果你让我当皇帝,哪怕我就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去试的。”
☆
“我讨厌穿越女,她们把一切都搞砸了……”修长的白袍疾风一样掠过。停在楚轩谣和晋印炽面前。她还在和他闹别扭,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口一个十七。白袍抓过晋印炽,“死人怎么可以出现在昆仑墟?北胤,把他扔出去。”
“等等等等……”楚轩谣也不管是不是在闹别扭,抓过他闪到一边,望着那张既清秀又不失明朗的脸。可惜连她都无法分辨出……这位身高至少在1.75M的“主人”是男是女。好吧,暂且以为他是男人好了。她盯着他暮白色的及腰长发咽了口口水。
“我们……是来找办法救活他地。”她手合十放在额前眯拢眼睛。其实她刚才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小子救活啊……
“死了就是死了。”他不耐烦地抽出了《夔史》和《轩台内史》。
“北胤说有办法的嘛……”
“有些人不能活。”他地长指挑着书页,似乎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可是他是晋印炽……”楚轩谣仗着看过史书,轻轻嘀咕了句。
白衣人皱皱眉头,没理她,三秒钟之后突然跳了起来:“什么?晋印炽死啦?!”然后他长叹一声,“北胤,把坤门东架二百三十一层戊格上第三本《风源本草纪》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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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胤瞥了瞥晋印炽。然后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等等!渠陌扬现在怎么样?”他翻着书劈头盖脸地问北胤,头也没抬一下。
北胤明显没有他那么好的记忆力,嗯了半晌。
“就是白玄雷就是钦颜王世子就是秦雍晗的首席幕僚!”
“哦哦哦……老大是说苏木洛斡达哲啊……老大你要说他的本名嘛……”北胤从背后掏出一本小本本来,“根据这里的记载……外面现在应该是在贞观元年的……四月……嗯……找到了。昨天他跟着秦雍晗找到了渠经翼的营寨要人,钦颜王闻讯也赶来了……结果渠陌扬一看到老大君就抽刀,和他打了一架。还杀了老将军格木萨——就是当初坚持逐出泉明公主和世子地那个。然后他就带着秦家的长公主走了,把钦颜王世子印扔给了他弟弟,把渠经翼一只眼睛砸瞎了……”
白袍修记悲号一声抱住头:“他不是应该乖乖待在晋国的监狱里的吗?”
“他砸了监狱逃出来了,还和秦雍晗大吵了一架。”
“那加上你刚才路上所说的,这个人真是太可疑了。他不仅知道秦陵地宫的全图,还知道每一个破解的方法。而且……”他转过头,冷酷地望着北胤,“他还知道要拆散秦雍晗和楚轩谣,让楚轩谣爱上晋印炽。不管是纵梦让她误以为秦雍晗杀了他的侄子,还是不让楚轩谣随秦雍晗出城……你不觉得。你在我沉睡地六百年里没有看好门吗?”
北胤瞪圆了眼睛。有点想跑,然后实相地坦白从宽道:“老大……昆仑墟就我们俩人。你还睡觉……我、我被人捉去看帝陵了。”
白袍修记冷冷地点点头:“很好,一百五十年,足够一个普通人成为一个智者。这一段的史书大概渠陌扬都已经看过了,怪不得他一个人可以把整个天下弄得鸡飞狗跳。秦楚毕渠……他想要晋印炽代他把四家全灭吗?仇恨真是要不得的东西。”
一旁的晋印炽还傻兮兮地什么都不知道,直扯着楚轩谣的袖子。“什么?他说什么?”
楚轩谣只管瞪圆眼睛——这个人睡了六百年,却什么东西都晓得。“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震门北架九百七十二层丑格上第七本《泉明公主志》,自己去翻!”他不耐烦地说。“九百年前第一个女人开始穿越,昆仑墟十二祭宗殒命……你们他妈的真是祸水!你们来一次我们乱一次!!!”
楚轩谣抱歉地笑笑:“这个我代表穿越女……嗯?昆仑墟?”
白袍修记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没有听说过‘天昆仑,地广寒’吗?”
“我以为昆仑墟地传说是志怪,广寒楼……广寒楼不是杀手组织吗?难道……你是那个睡了三百年的广寒大祭宗!怪不得南宫老和我说什么星命什么命中注定……”她突然跳起来,“你,难道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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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胤的话从半空中传来:“什么三百年?六百年!整整六百年!”
他皱着眉头把两本书扔出窗外:“神?我书桌上有一本《弑神书》,写了一半,自己去翻。”
“呃……好的,只是……我想问一下那个……这里的记载为什么会有矛盾?”
“我在六百年前从星命中推出了当世,可是太久远了,我的两次计算偏差很大——更何况你们穿越来的总是改变星轨!!!”他咬牙切齿,“所以我准备了两份文案,就等外头世殊事异尘埃落定,我好把其中的一部去掉……”他低头骂了句脏话,“居然有人看过我的文案,看来要返工……北胤,拿酒,不喝酒怎么干活!”他还是醉态,只有眼睛是晶亮晶亮的。
“老大,你到底让我拿什么?”
“拿那本《风源本草纪》啊!”
“在哪里啊……”
白袍修记绝望地把抬手放在额前,“我需要更多地助手……你们先别走了,他反正已经没命了,一把骨头就随他吧。”他第一次扯开嘴角,拍拍楚轩谣地肩。“留在这里帮我,等到把新的史稿做出来怎么样?其实外面有什么好,还不如待在这里,永远不会死。”
“永远……?”
“在这里,时间是静止地,。”
“wow……”她咽了口口水。
“十七,什么是wow?还有,刚才他说……你爱上我了?什么是爱啊?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一辈子也不想分开了?那你会嫁给我吗?嗯……我现在还没什么用,但是我会把武功练好的,到时候我可以保护你……你看,这本武功秘籍,我翻了翻觉得前所未见好像很厉害……”
白袍打了他个爆栗:“这是**图!北胤,去观星台!他妈的星相肯定又是乱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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