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心,为何到现在还期盼着奇迹出现呢?为何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呢?
“……恰巧,那对兄妹中的哥哥与那位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她虽然失忆,感觉却没忘,她爱上了那个哥哥,两人在相恋之后成了亲。”所有的故事都在悠吟空灵的声音中娓娓道来,“然而在一次与宿敌灵剑山庄的对战中,夏梨儿摔到了头,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回忆蜂拥而至,她蓦然发现,她爱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在失忆的那几年,她独自在享受,将家仇忘记得一干二净。然而她认为的,她一生中唯一对得住的爱情,也在那几年,被她自己毁坏殆尽。她在绝望之下……割腕自尽。”
“那位哥哥也在痛苦之下,找灵剑山庄的少庄主决战,死在他的剑下。”
然后是一阵久久的沉默,悠吟冷漠的脸上也浮起痛苦之色。
再也感觉不到痛了,萧雪君茫然地看着眼前,胸膛左方麻木地**着,一点一点,绝望从那个位置慢慢渗入了骨子里。他只是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让人看着,也仿佛被那种悲伤浸透了似的。
他茫茫然地走了出去,大雨打在他身上,把他浑身都浸透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只麻木地走着。
直到跌跌撞撞地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他也没有清醒,他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露出焦虑慌张的神情:“萧雪君,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打伞,你怎么一身都湿了?”
他恍恍惚惚地笑了,轻轻问道:“小武,侠王府后院的梨花……开了吗?”然后淡淡地笑着,缓缓倒入了萧武的怀里。
“哥……哥!!你别吓我!你身上你到底怎么了?!”少年失了平常的冷静自若,抱着浑身湿透昏迷的白衣青年,嘴唇颤抖着大喊了起来,猛地转过身,对着后面惊呆的馨儿狂吼,“仓月呢?赶快叫他过来!”
萧武转过头,狠狠地看着怀中脸色气息越来越弱的青年,萧雪君,你要敢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如果敢再抛下我一个人……我会恨你一生一世。
所以,哥,你别死,好不好?
哥,你从小就最疼我,答应我,别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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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轩内,悠吟呆呆地看着白衣青年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突然,“哐当”一声,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黄衣女子跨了进来。
“梨儿姐?”悠吟怔在原地。
“悠吟,我是梦泽。”黄衣女子目光复杂地看着悠吟,“萧大哥呢?他来过是不是?”
悠吟垂下头,冷冷笑了起来:“云大小姐,你来晚了,我已经告诉了你的萧大哥,所有的真相。”
“啪!”的一声巴掌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响亮。
悠吟无所谓地擦掉嘴边的血迹,冷冷地看着梦泽:“难道你认为一辈子瞒着他是为他好?让他等一辈子?”
梦泽愣住,冷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顿,她的眉宇中有着焦急:“那萧大哥他现在人在哪里?”
“走了。”悠吟冷冷道。
“悠吟,若是萧大哥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梦泽狠狠瞪了悠吟一眼,推开门,冲入了雨幕中。
只留紫衣女子静静地呆在黑暗的房间里,悲伤地看着墙上的画,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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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幻影,到处都是云雾,一切都亦真亦幻。
白衣青年茫然地走在云雾中。
突然几朵梨花慢慢地落在了他身上,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梨树下。
梨树下的另一头,一个美貌女子盈盈而立,一身黄衣,笑颜如花。
他惊喜地奔了过去,抱紧了黄衣女子,像搂着毕生最珍贵的一样宝贝,呢喃道:“梨儿,是你吗?”
“笨蛋,当然是我。”女子笑了起来,“还会是别人吗?”
白衣青年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黄衣女子,良久,道:“梨儿,你知道吗?我刚才做恶梦了。吓死我了。”
“恶梦?我们萧大公子原来也会被恶梦吓倒啊。真难得。”黄衣笑道,“什么梦啊?”
“一个很讨厌的梦。”白衣青年皱了皱鼻子,“我梦见你嫁给了别人,而且还死了。”
“不过……”他笑了起来,抱紧了怀中的人,“好险,只是梦而已。”
“只不过是个恶梦而已。”
黄衣女子突然默然不语。
“梨儿?”白衣青年觉得不对劲。
她抬起头,看着白衣青年的脸,轻抚着他的眉,他的眼,然后淡淡笑了起来:“萧大哥。你记得章台柳的下联是什么吗?”
“嗯?”
她轻轻推开了他的怀抱,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缓缓吟道:“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白衣青年一阵恍神,猛地回过神,梨花树下却没有了人影。
只留漫天梨花慢慢地,慢慢地落满白衣青年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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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孤:唐朝韩君平在安史之乱丢了老婆柳氏,若干年后烽烟熄灭清染带了一袋黄金和一页诗文寻访妻子,那首就是《章台柳》:“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应攀折他人手。”,而若干年后的柳氏已经削去了头发作了尼姑,呜咽之余回了一首《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所有的悲欢离合,沧海桑田,尽在无言中。(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