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素手抚弄琴弦,心中不禁感慨。wwW!QuAnBen-XIaoShuo!coM琴,合该是属于富贵闲人的。她如今才明白,富贵之家的真正含义。从前弹琴对她来说,是一种消遣、打发闲暇的工具,而今弹琴对她来说,却变成一种奢侈的享受。整日为生计忙碌着的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弹琴?
两相对比后方知,她真的不再是从前的她。过去的,已经过去,就如同他们之间一样,散了就是散了。即使心中烙印如何的深刻,也无法改变什么。
琴音随着她的心思,或悠扬、或低靡,时而轻快、时而沉缓。
孟焰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目光不能移开。头束冠玉,面若桃花,娇弱中自带一丝强韧和忧郁,那双清澈无比的双眼,却承载着过多的纷繁心思。如同她的人,明明看起是很简单,却是让他怎么看也看不透。是他太复杂了看不懂简单的她,还是她本就让人看不透?
他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随苍焱野来赫国。她更像是一个谜,或许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开,他却是不想。因为他不想知道她的过去。那是属于她和另一个男人的。一旦知道了会让他嫉妒的想杀人。
画舫上,锦衣卫向玉颢宸回报。「公子,经查凤步天每隔两日便会来这宿河画舫之上!」
「哪一个画舫?」
「去的最多的是流芳画舫!」
玉颢宸负手而立。「流芳画舫……」宿河上最大的画舫。
上了流芳画舫,玉颢宸到了画舫第三层的厢房。经过一间厢房时,忽听里面传来熟悉的琴音,脚步一顿,神情微怔。闻曲忆人,似曾相识的琴音,撩动了心中最痛的那根心弦。
「何人在门外鬼鬼祟祟?」只听屋内一句冷声喝问,房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英俊男子站在门边,眼皮冷冷的。
玉颢宸拱手:「无意打扰了!只是听闻曲子甚熟,不觉便细听了一片刻!」
话音甫落,只听房内,噌!琴弦崩断的声音,琴音戛然而止。
闻声,孟焰面色一紧顾不得说什么,忙的转身走回房内。「怎么了?伤着手了么?」他挨近她身侧,抓起她的双手看着。
慕青曦脸色有些怔愣,被断弦划破的中指渗出血珠子。是不是她太敏感了?那个声音……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字字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的眼皮缓慢的移向门口处,只可惜,置琴的位置,看不见门口的情形。
看着她渗血的中指,孟焰毫不犹豫的张口含住她的中指吸吮着,伤口很深,血腥味充斥唇齿间。拿出手指静待片刻,血再次慢慢渗了出来。「该死的,你怎么不小心点?」
这时,玉颢宸跨进房内,停在几步之遥,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丢了过去。「冒昧的打扰了,我这里有金疮药!」
不知怎么的,琴弦断掉的刹那,他的心也跟着揪起。其实心底有个隐约的想法,他想看看弹琴的人……是不是……明知道不可能是她,现今她该是和苍焱野在一起,可他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期盼,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多谢!」孟焰回身接过扔来的瓷瓶,低头看着脸埋在他胸口,脑袋背对门口,手抓着他衣服前襟的慕青曦,不禁眸光放柔,轻笑。「你这样,我要怎么给你上药?」
进了房内,看见了坐在琴几这前的人。玉颢宸眼皮暗了一瞬,一抹无奈的浅笑浮上嘴角。虽然看不见容貌,但从衣着和头饰可以看得出来,弹琴之人分明是个男子。
长吁一口气,永都城这么大,怎么想也不会是说遇就能遇到的。不再留恋,他转身往走,无意去打扰这一对不正常的男人。
慕青曦从他胸前缓缓转首,一点点,一点点,视线扫过桌椅,高几,终于,视线定在了快要步出房门的颀长身影。身子轻颤着,她瞠大双目的看着他。从他踏进房门,她匆匆一瞥,便急忙把脸埋在了孟焰胸前。遇见了他,她选择了逃避。
她的一切反应,都被孟焰收在了眼底。阗黑的眸子瞥了眼刚好消失在门口那道伟岸的身影,又垂下看着慕青曦。「怎么了?你认识他?」
慕青曦缓缓收回视线,迟缓的摇头。「我认错人了!」虽然她不清楚自己刚才是什么表情,但是一定不会是正常的。否则他就不会这么问,若说不认识,他就该起疑了。谎言,总是半真半假的最是真。
眼眸底处一片复杂,几翻深沉心思转过,孟焰的眼眸终于趋回平静。「来,我帮你上药!」
白色冰冷的药膏抹在伤口处,刺刺麻麻的,有点疼。她看着孟焰手中的瓷瓶,只是怔然的看着。
「很疼么?」看着她的眼眸中浮出泪水,孟焰的心跟着揪紧。
慕青曦摇摇头,泪水却是怎么也兜不住的滑下脸颊。不知道为什么,咸咸的泪水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滑下来。
「你哭什么!」他提高单调,却是因为紧张和无措。她哭的他心慌意乱,哭的他心疼。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抱着。「真的那么疼?」为什么她的眼泪叫是能揪紧他的心,让他不知所措?心下咬牙,他一定把那把该死的破琴,敲碎砸烂。
慕青曦伏在他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匆匆一年光景流过,再相见却已是咫尺天涯。纵使相逢应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