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蒲公英正文 第三十一章_废文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蒲公英正文 第三十一章(1 / 2)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父亲究竟算什么类型的人物啊?

就这个问题学智整整想了一天。wwW。QuanBeN-XiaoShuo。cOm当然想归想既不能影响上课也不能耽误放羊割草之类的家务活儿。他只能在空闲的时候想在不经意的状态下想;他既不能请教老师也不好询问碧月。他想来想去始终还是找不出答案。

就说父亲对于他的前途的期望吧先要他努力学习然后想尽千方百计走出这个‘破家门’……父亲一贯都这么说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可到底怎么个走法以及走出后要落脚在哪里说法就五花八门了而且每一种说法又有着非此不可的排他性。

先说说第一种……这也是父亲为他设计的最基本的人生归宿……上大学。尽管这种希望是渺茫的但父亲多年来都在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做着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大学多么诱人的字眼儿啊?“大学生”不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且是生活和婚姻的保证。一枚大学校徽不仅能照亮自己的未来而且能使整个家庭都辉煌起来甚至可以光宗耀祖。父亲告诉他这条道路无论再艰难也得走下去决不能放弃。咱有这样好的家庭背景为什么不拼他一局呢?如果有一线希望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得跟他们(指的是大队那帮人)分出个青红皂白来。

第二种当空军。据说空军待遇很高生活特别有保障人生活一世不就是为了吃得饱穿得暖吗?为实现这一梦想父亲在这方面押下的赌注是相当大的。前一阵子为了给这条途径让路父亲一手操纵把他当演员的现实道路都给堵上了。最近父亲又东奔西跑打听这方面的消息父亲觉得他当空军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因为他不仅根基好而且个人条件比任何同龄人都优越可以说这条路从头到尾都是平坦的。

第三种当新闻记者。因为他在文才方面特别有天赋据很多人讲他的文章简直无可挑剔即使跟报纸上的东西相比也毫不逊色。因此早就有人建议学智将来往报纸这边靠拢肯定前景可观。父亲于是咨询了有关人员记者究竟是一种什么角色?他的地位如何?当听说记者采访谁就跟谁有同等地位时又来劲儿了仿佛记者是儿子最适应的职业。

父亲在为他分析上述每一种前途或命运时都一再申明这是唯一可行的除此再无其他出路。可是令学智可笑的是除上述途径以外父亲在茶余饭后或者心血**时还为他选择过其他职业父亲那么讨厌戏班有些日子却愣是逼着他学琴……那是因为跟冯水新谈话惹起的;当他被县文工团正式录用通知书送到家里时父亲着实激动了几天可是激动的烈火还没有完全燃烧起来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父亲因为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落在农村所以最不乐意听别人这样夸赞他:“你以后好过了孩子慢慢地大了可以替替你了。”可是一看到一群羊贪婪地嚼着鲜嫩的草苗时又经常这样对他说:“再过几年我就把这一群羊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喂好。”……

最让学智忧心的是父亲每当为他憧憬上述理想时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跟婚姻纠缠在一起甚至对未来女友的家庭条件都做了详细的描述而这些条件碧月连一条都不具备。可是父亲每当闲话时对碧月又表现得那么喜欢仿佛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碧月这样完美无缺的姑娘了。

父亲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地对儿子施行家庭教育的。其实他这种难以捉摸的个性不仅仅表现在家里在外面也同样如此。在更多的情况下他给人的印象都是那么的谦虚、细致、礼貌和含蓄。然而你一旦就此得出结论时那么你就错了因为你还不曾看到他性格的另一面他暴躁起来简直六亲不认粗话连篇汪清贤跟他相处多年就吃了这方面的亏。举个例子当他操起胡琴或者捧起笛子时他那种飘飘欲仙的神情真是让你浮想联翩你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一走下舞台的他恨不得一把火立即将这两种乐器烧了。

学智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再想下去就该想到他跟碧月之间的事儿了。他很害怕有一天父亲一不高兴把他跟碧月的事儿来个翻脸不认账从此让一对鸳鸯各奔东西。越是不敢往下想碧月的影子就越是在他的脑海里晃动。他干脆咬咬牙暗暗地下了一条决心:将来就是大学不上空军不当记者不干也决不能跟碧月分开。他仿佛觉得碧月在他心中一笑他的脸不由得红涨起来。

门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咳嗽声。

“碧月来了。”学智心里一喜马上迎出门去。

碧月随他进来嘴撅得老高眼睛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她一屁股坐在**头低着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啦你?”学智蹲下身去仰面看着她的脸问。

没有回答。

再问她哭了。

学智一时没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软得不能再软了:“今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哭就哭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揍他去。”

“去去去谁让你这样说话了?”她不哭了脸上却多了一份儿怒色。

“又怎么啦?我这不是向着你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他也装着不高兴起来。

“谁承认你是吕洞宾?没人稀罕你那份儿‘好心’。”碧月一点儿都不买账。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诚心诚意为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恶语伤人?”学智一头雾水。

“我的红缨枪断了我要爹再给我削一支他不答应还、还要打我……”她又哭了。

“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为这点儿小事儿?犯得着哭吗?把我的拿去好了。不过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要揍他现在自我惩罚头朝下立一刻钟这行了吧?”说着他走到墙边两手着地“啪”地一下头朝下两只脚触到墙壁上。

碧月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她走过去对着他的脸啐道:“有本事你就呆上一夜。”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他翻身起来“不哭就好把我的拿去吧。”

“我不。”

“为什么?”

“我把你的拿走了那赶明儿你拿什么呀?”

“我再削一支嘛!”

“你拿什么削呀?”

“这个吗?”学智搔了一下头皮又举眼往院子里搜索了一番并没有现目标他有点失望但仍然做出镇静的样子“反正我有办法你甭管了。”

“我偏要管要不你的还是你的我决不去动它。”

“那好我告诉你……”他又往院子里望了一眼然后小声说:“待会儿天黑下来我到西边树林子里砍下一棵小树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行吗?”她眨巴着眼睛胆怯地问。

“谁说不行?我说行就行!”学智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碧月听了果然大胆了许多因为她还从未看见学智如此豪爽过。尽管如此但她还是要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用得着这么轰轰烈烈吗?这又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碍手碍脚?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要你的。”说完又把嘴撅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得得得跟着就跟着吧。那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说走就走了。这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下来了凑巧的是天空布满了浓云不然的话待会儿明月当头他们无论怎样注意隐蔽也很难摆脱别人的眼睛。他们不敢走在南边的大路上怕遇到晚归的社员只能沿着河岸行走。

他们走到鸳鸯湾时那里有两个成年人和四五个少年刚洗完澡正站在北岸晾身。学智一眼就看见成年人两腿之间垂下来的黄瓜大小的物件儿。他赶忙提醒碧月道:“别往北看。”碧月明白他的意思只低着头走脸上却烫得要命。

那两个成年人一看对面岸上走着一位姑娘虽然天黑看不清脸面但他们还是很自觉地背过身去;那几个少年知道对面走的是谁不仅不躲闪反而对着他们故意把那小玩意儿拨弄得挺硬挺硬的。

学智看了既好气又好笑却不便跟他们计较。

那年龄稍大一点儿的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又转而对年龄稍小一点儿的低声说了点什么。那年龄稍小一点儿的便冲着他们叫喊道:“鲍学智……冯碧月……贴锅饼。”看到人家不理他他更加得意忘形起来声音也比刚才更大起来。那年龄稍大点儿的一看他们越走越远索性跟着一起呼喊起来。

那碧月实在忍不下去了一定要跟他们计较。学智却劝阻道:“理他呢!”碧月偏不听他的劝阻回过头去冲着他们骂道:“你爸爸跟你妈才贴锅饼呢!”一群孩子一看她走过来了羞得一头扎在水里好久不肯浮出水面。学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转眼来到了树林西部边缘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诚惶诚恐地在树林里转悠了好半天才最终选中了河沿上贴近芦苇丛的一棵小杨树。学智举起菜刀就使劲儿地砍。

碧月却小声责怪他:“瞧你毛里毛糙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人家听见了怎么办?还不轻点儿!”

学智对于她的责怪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因为在以往的日子里他时常趁着天黑跟着爸爸妈妈搞点树叶什么的妈妈胆小爸爸胆大妈妈就经常用这种语气责怪爸爸。

几分钟的工夫小杨树就被砍倒了。他们俩兴奋不已彼此都能听到胸中怦怦跳动的声音。下一步的任务就是砍去头部枝节部分只留下树身。不过他们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

就在他们庆幸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寻声望去一个黑影正从东面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现在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怎么办?”碧月吓得紧攥着学智的手臂。

学智顿时也吓出一身冷汗他忽然后悔起来。最近因为学校要求每个同学都要佩带红领巾和红缨枪林子里的小树几天工夫被损坏了许多大队干部几乎在每次群众大会上都在讲今后再现谁家的孩子损坏小树每棵树按五十元钱罚款另外家长还要被送上宣传车。

怎么办?学智也在问自己。他不是没想到跑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立刻被打消了因为他知道倘若碧月不在场凭他的奔跑度成年人是绝对赶不上的。现在关键是一旦奔跑起来碧月肯定会被落在后面碧月被逮住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学智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听天由命了。

“怎么办?”碧月不停地摇晃着他的手几乎要哭了。

“别怕。”学智本能地说然而他自己都感觉到这种声音已经变得脆弱不堪了。

来人已经到了跟前。还没等那人说话他们就已经看出是文圭汝了。这下他们吓得更厉害了。碧月几乎浑身都在颤抖;学智觉得现他比现一只野兽都可怕因为野兽向他们袭击时他们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或者还可以爬到树上躲避一时而文圭汝只要两只眼睛望见了你随你逃到天边也决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儿。

此时他们虽然看不清文圭汝的表情如何但知道他一定是气势汹汹的样子。文圭汝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围绕着倒下的小杨树转来转去就像向他最敬爱的领导的遗体告别似的。气氛异常的紧张空气似乎被冻结了。

“谁干的?”文圭汝终于说话了。

碧月吓得倒退几步;学智却觉得好笑:你明明看见这里只站着两个人为何还这样画蛇添足?他不答话反而比刚才镇静多了。他唯一遗憾的是刚才没有趁机逃走。

文圭汝仿佛一眼就能断定碧月就是罪魁祸。所以他故意避开学智而步步紧逼碧月:“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不大但字字令人怵。

“冯碧月。”碧月低着头声音颤动得几乎无法分辨。

“你父亲是谁?”

“冯、冯水新。”

“你为什么要破坏小树?老师没告诉你吗?你父亲没有参加群众大会吗?”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