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向连着客厅的洗手间走去,一路上偷偷的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活动着那只用力过度快要抽筋的手。
洗手间门砰的关上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卓韵秋心里暗想。她向邵震虎看去,发现他正伸出右手,虚空作握手状,咬牙切齿的用力,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比力气。
一群怪人,楚石先生认识的人,都是怪人。
洗手间里,方绝和安杰勒对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方绝打破了沉默。
“我拜托你的事,完成的如何?”
“你这么问,是对我专业能力的质疑,我视为一种侮辱。”安杰勒不满的說道:“你真应该来看看,整个天国夜总会像一朵美丽的烟花,在无边的夜空中开放,哦,那是多么美丽……”
“你烧了整个夜总会?”方绝及时打断了他。
“不错,人死了,房子烧了,录像带没了,什么都结束了。”
“那好,你什么时候回去?也许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天哪,我的上帝,你是个没有正常感情的动物吗?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却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了解,更过分的是,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又在打发我走?”安杰勒眼睛睁的大大的,就像遭到了很大的委屈。
“我很忙,如果不是自己脱不开身,不方便出手,这样的小事也用不到你。”方绝无视安杰勒的表情:“况且,杀人一向是你心爱的游戏,你得到了乐趣,又有什么遗憾?”
“乐趣归乐趣,生意归生意。”安杰勒沉下了脸:“我杀一个人的最低价格是50万美金,大家是熟人,就给你最低价,700万美金,我要十元的小票,现金,拿来。”
方绝叹了口气:“我会把钱汇到你瑞士的帐户。”
“我做交易,一向是根据自己的规则。”安杰勒的脸上像冻住了一样,变的十分冷酷。这个人不笑的时候,眼中总有一股令人胆寒的邪恶光芒,那是一种真正的杀人狂才有的眼神:
“不按照我规矩办事的客户,我从来不接。”
“那你想怎么样?”方绝烦躁的问,在中国,外汇受到国家管制,哪里去弄那么多小面额的美钞?安杰勒的气势对他来說,完全没用。
“看在大家很熟的份上,我可以变通一下。”安杰勒沉声說道,一脸的严肃:“让我和那个女孩交往吧,在爱的名义下。”
方绝吃惊的看着安杰勒,随手抄起身后洗脸盆上的一支牙刷向他脸上插去。安杰勒闪身让开,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嘻皮笑脸的表情:
“哈哈,亲爱的方绝兄弟,还不承认,你是喜欢那个女孩的吗?一个小伎俩,就骗出了你的心意,我真是比你高明的太多。”
“住嘴!”方绝真害怕屋外的人听到他的說话:“在那个女孩面前,要叫我楚石,明白吗,楚石!”
两人嘴上在說话,手里却没有停,狠狠的纠斗在了一起,发出了呯呯嘭嘭很大的声响。
“你們没事吗?”卓韵秋和邵震虎在外面敲门。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的,艰难的說道。又是砰的一声,某人的背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过了好久,撞击声才渐渐消停。门洗手间的门打开了,方绝和安杰勒衣冠不整的走了出来,呼吸有些急促。邵震虎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老大……难道……你們是……”
“什么都别說了,”方绝摇了摇头,转向卓韵秋:“你这段时间也很闷吧,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还没等桌韵秋回答,安杰勒抢着說道:“我千里迢迢从海外赶来,就是为了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中午,和你这样一位迷人的小姐共进午餐,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卓韵秋看看有些沮丧的方绝,又看看仍自唠叨不停的安杰勒,突然有种亲切地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好久没有这样子的感觉了,为什么面对着这两个奇怪的陌生人,她却感到了快乐呢?
卓韵秋微微的笑了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色幽莲,白色的娇妍,流动着鲜花清香一般的风骨,让方绝和安杰勒不由都是一窒,安杰勒连自己最拿手的台词都忘了念下去。
是什么让我这么开心?真是奇怪,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卓韵秋想,莫非是春天的气息,影响了我的心情?
“就出去吃点东西好了。”她說:“楚石先生也知道,把我关在这里很闷的吗?”
两个其实无比冷血,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在一个春天温暖的午后,和一个女孩出去吃点东西——有点不和谐,有点风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