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声怒喝把宣华夫人彻底惊醒了!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説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冰窟,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紧缩起来,她慌忙地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爬上来:“陛下,我,我……”
“快説,你……太子把你怎么样了!”
“太子……和我,啊,不,是太子无礼……不,陛下,我,太子……”宣华夫人的嘴唇蠕动着,笨拙而僵硬,她想掩盖,想为太子开脱,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自己的神志与语言连贯起来。
无需再问,文帝心里明白,他忿怒地用拳头捶打着前胸,悲愤地吼道:“畜牲!禽兽不如!這样的畜牲何以托付大事啊!都是独孤氏误了我呀!”随即向殿外喊道:“来人!”
一名内侍闻声进殿。
“召兵部尚书柳述速来御前!”
兵部尚书柳述因掌管仁寿宫禁卫,侍在宫门附近的一幢馆舍里。這柳述本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父亲曾是北周旧臣,与文帝有同朝之谊。文帝登基后,其父转仕隋朝,礼遇厚重。柳述靠父亲荫护,先是当了太子杨勇的警卫,后娶了兰陵公主,成了文帝的女婿,随后连连擢升,官拜兵部尚书,参掌机密。
此时他正在责罚违禁的哨兵,忽有皇宫内侍前来宣旨,召他立刻去大宝殿面圣。柳述心里的一惊:出了什么事,這么紧急?
柳述匆忙赶到大宝殿,跪下身去恭请圣安。
文帝挥手命左右侍卫全部退下,然后,气息短促地説:“爱婿,快召皇子前来见朕!”
皇子?柳述一愣,心想,是皇太子吧?是皇上説得急促,还是自己听模糊了?于是答道:“遵旨。臣即刻去大宝侧殿,召皇太子晋见陛下!”
文帝听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忙更正道:“不是杨广,是杨勇,?地伐!”
“哦?不召杨广,而召杨勇,陛下,可是這样吩附的?”
“正是!”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述這样问是应该的,杨勇四年前就被废了太子,贬为庶人,一直囚禁在长安城里,现在突然要把他放出来,还要召来仁寿宫面见皇上,這可是一件惊动朝野的大事,柳述不得不问明白。
文帝脸上出现了痛苦难堪的表情,迟疑着想开口説话,又几次欲言又止。可是這么大的事如果不讲明白,谁也很难园满地执行。好在柳述是当朝驸马,自己的女婿,也不能算是外人,对他説出家丑,不算外扬。于是,文帝咬了咬牙説:“杨广這畜牲,禽兽不如,竟敢趁朕重病在床,对宣华夫人无礼。朕要立即废杨广,重立杨勇为太子!”他停顿了一下,喘了喘气,接着説:“唉!也怪当初朕耳目昏聩,被杨广的假相所蒙敝,又偏听偏信了独孤皇后的煽惑,是独孤皇后误了朕的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