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训俯身捡起来木牌,走过来説:“写得好好的一块牌子为什么要扔了,难道它有过失?”
“唉!”杨勇看看她,又像自言自语道:“君臣名,功利名,非常名啊!”
云昭训茫然地冲着杨勇点着头説:“那就把這木牌给我好了。”
就在這时,一群兵士在一名校尉带领下急匆匆朝這边走来。他们走到杨勇跟前站定,校尉高声説道:“奉陛下圣旨,解杨勇即刻进宫听诏!”
杨勇一愣,遂扭头问云昭训:“今天是何日?”
云昭训答道:“十月初九。”
“莫非明年的今天是我的祭日?”
文帝身着戎装,率一队禁军威风凛凛地跨进武德殿的时候,大殿两侧已站满了人。站在大殿东侧的是朝中文武百官,站在大殿西侧的是皇室宗亲。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肃杀无声。
禁卫军将士将杨勇带到殿前的庭院中,文帝命他站在那里,随后传旨内史侍郎薛道衡立于殿前宣读诏书:
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至使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性识庸闇,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衍衅,难以俱纪。但百姓者,朕之百姓,朕当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惟兆庶,事不获已,兴言及此,良深愧叹!
薛道衡朗读之声铿锵激昂,顿挫有致,字字句句清晰宏亮,碰撞得大殿的廊柱门窗嗡嗡作响,生发出一股威权的震慑力量。
待薛道衡读罢诏书,文帝对杨勇道:“你所犯下的罪恶过失,天地不容,人神共愤,朕不想废黜你也不行了。?地代!你还有什么话可説?”
一声“?地伐”,让杨勇感到自己与父皇之间还悬系着一丝父子之情,或许這正是饶自己不死的关键所在。他“扑咚”一声跪伏在地,凄然哭道:“陛下,依臣子的罪过应该横尸法场,以儆示后人。而今天幸得陛下宽容,免臣子一死,保全了性命,臣子愧无他言,只有感激不尽,谢陛下隆恩!”
説完,杨勇站了起来,泪水已打湿了衣襟。他像喝醉了酒似的,一步三摇地朝宫外走去。
文帝通过大殿的门口望着长子的背影,在上午的阳光里,那个身影如同一幅剪纸,薄弱无力,仿佛经不起风吹似的,似隐似现,很不真实,不一会儿便融化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