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阳光明媚,此刻上官昀紧了紧身上的白色袍子,握紧手中的折扇,怀里攥着紫玉灵犀石,一步步忍受着箭口的疼痛,蹒跚在寻找若烟的路途上。
上官昀一路找到云鹤客栈,脚上踩上了一枚软物,抬脚一看,将地上的软物握在手心,脸上一副焦虑:“这好像是若烟的头饰。”
上官昀冥思着,尽量在脑海里勾勒出眼前的景幕——岩洞里,若烟倒回步子,回眸一笑“我决定做回自己!”上官昀禁不住咳嗽起来,本来伤势便重,加上这几日犹心和劳累,嘴里喷出血来,红色一片点点滴滴飞溅在手中的蝴蝶结,上官昀抬眼向前望去,若烟的笑容——“等我!”
岩洞影像纷飞,若烟素发上的结绳,正是上官昀手中的蝴蝶结!上官昀顾不得体弱,向客栈走去,就在踏上梯子的那一刹那,身体在空气中停了下来,只见他一头轻飘飘地跌落,上官昀的脸颊上露出笑意:“若烟——”身后唏嘘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上官昀支撑不住身体,握紧蝴蝶结…
……
芽湖底,水纹在荡开,一层又一层地洗刷着灵魂,记忆!爱,恨,丑恶,嫉妒,美丽,所有的记忆都在诱惑着脆弱的心灵,记忆在周旋,在害怕,又想触摸,迷幻中希望自己就此沉睡,却又在恶梦中挣扎,努力想逃脱,向前迈了一步,灵魂就此与**分离,向着美好的景物跑去,却忘记了此时已无法回头,灵魂的光圈在暗去,在凄厉地叫唤,没有人会救赎,只有懊恼地成为游荡的魂魄找不到肉身,凄楚地无法探寻自己身在何处。
湖的倒数第二层,一个黑袍身影倚靠在水门外阴笑,门上的水晶牌坊一闪一闪,在牌坊里荡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黑袍人在眉宇间轻笑开来:“这些可怜的游魂。”黑袍人向头顶望去,细数牌坊上的字眼:“极域门!这就是水牢!哈哈,有意思,极域?好听!好笑!哈哈!”
极域门——是关押芽湖精灵们的重罪基地,分为九重门,九重门一共九道门、九个层面,每一层都制约着不同种族的精灵,分为青、红、绿、褐、灰、棕、紫、蓝、白,这些颜色代表了芽湖精灵的种族阶层,层数越高代表的种族越高贵,而且处罚的力度也越严厉,刑罚按照灵力抵御程度可以分为风旋、雷鸣、电击、醒脑、拆筋、砌灵、剥血、抽骨、复死。
刑罚在每一色门内按轻重分别实行,如第一重门用于青族罪人,刑罚只使用风旋;如第四重门使用醒脑…这样分是有原因的,比如:青族人的灵力可以抵御住风旋的袭击,但是如果用雷鸣那么青族人会抵挡不住;再如青族人直接用醒脑作惩罚,那么这个惩罚大于他的灵力太多,才开始用刑他便已经浑然不觉,也达不到处置的效果,所以刑罚按照级别来分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除了按照灵力与等级来界定关押与处置罪人之外,其特别之处还在于,每一种刑罚都会轮流周转于每一个时辰之内,也就是说,时间划分为二十四个时辰,那么一个罪人便要每日不得休息,每隔一个时辰耗费自己的灵力,休息过后再耗费,耗费完又修复再耗费,永远没有停下的时段。
当然,各种刑法也有并处的时候,如第八重门是关押蓝色印迹的高贵血统一族,受罚时一般只需在黑色铁笼中用灵力阻止每隔一时辰剔骨的磁力,虽痛入心骨但不致丧命,但是如果触犯《帝都遗训》的条例,那么刑罚必须是三则以上(如除了抽骨以外,还要加上另外两项刑罚,加的程度如何以及加何种刑罚都由训庭和鱼王一起定夺),并不是只有第八重门是如此,其他的几门也一样,只是在这里不提,原因是很少有精灵可以抵挡住这样的重罚,挺不过的,连败三次便会被踢出精灵族,到芽湖最底层与游魂相伴,永世受寒受虐受万极之苦而且不得获释。
看来芽湖的刑律是令人望而止步的,但不是进了极域门就没有挽救的余地,只要精灵们可以超越水牢里的刑罚便可以获释,不过对于每一个触律的精灵来说,那是难于上青天。
“我来看你了!”
水虞才经历完剔骨的磨炼,灵力正在恢复中,背脊、四肢、在搏斗中拉开了长长的口子,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并看不见**的骨骼,只看见依存的蓝血将白衫染了一遍,水虞紧闭着眼,听到黑洞洞的声音微微抬颌。
黑袍人一步一步游移在水笼边,水虞始终不看来者,依旧背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黑袍人走到侧面,看着水虞半边的身姿——蓝色的血液如瀑布一般在她的脸颊上抖落,长长的睫毛却不曾跳动,心速似乎很缓慢,几乎看不到胸口的起伏。
“怎么?见到老朋友也不打声招呼?”黑袍人瞥了一下嘴角,美丽的眼睛搜索着水虞的细小举动,水虞动了动十指的关节,估摸灵力恢复了差不多了,蓝色血迹渐渐消失,白衣又恢复如初,一尘不染,如同新初的白莲,绽放着白皙的光,水虞看清了那人妙绝的脸面,惊讶心道——“是他!鱼麟翼!”
黑袍人踱步到水虞的正面,缓缓蹲下身,额头倾斜,一双火辣辣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肺腑,水虞依旧没有动弹,任由黑袍人瞪着,黑袍人伸出右手,贴着水虞的面颊拂去,水虞两指利落地推开了黑袍人,抬起低垂的面容瞟了黑袍人一眼,轻蔑地笑了笑。
黑袍人并没有勃然大怒,却更加跟进步子,凑到水虞的耳根:“想知道上官昀的消息么?”
水虞愕然却仍然无语,她闭上眼睛缓缓垂下头,黑袍人哈哈大笑:“虎毒不食子,居然有这样狠心的母亲,看着儿子步入险境。”水虞张开明净的双眸,十指揪着衣角,黑袍人见水虞依旧不开腔,只见他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假装欲离开。
“昀儿怎么了?”水虞低喃道。
黑袍人停下脚步:“是在求我么?”
水虞桀骜地别过头,黑袍人面露傲色抬起脚步向门的方向踏去,水虞靠着笼子站了起来:“是!是在求你!”黑袍人,停下欲迈的脚尖,单手提着黑色的斗篷转过身来,只见他步步飘逸,隐隐笑色。
“麟翼,不要再磨蹭了,告诉我昀儿,他,怎么了?”水虞离开笼子的倚靠,长袖倚地。麟翼却将手伸进笼子里,拽住水虞的衣袖,只见他呵护地用指尖将水虞垂在额前的一辔蓝发拢到耳后,就在水虞挣扎着摆脱之际,却见麟翼已经贴近了笼子,用力扶住水虞的腰,咬住水虞的唇,用舌探起水虞的内心。
水虞却虚弱得无力反抗,浑身在颤抖,麟翼扶稳水虞的身体,转身背了过去,躲开水虞直视的目光,水虞掩饰住窘态:“你!你!”
麟翼垫足得意地回过身:“是不是很勾魂?”
水虞压足笑道:“你的魅力对我不起作用!别忘了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麟翼贴近一步,却叫水虞连连后退:“虞儿,你怕我了?”
水虞垂下头,白衫在颤抖,笑声幽幽回荡在无情的水域门里,忍不住扣人心弦,如同指断琴弦,大雨频频在屋檐下滴落:“为什么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