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需要如此的壮烈如此的决绝,或许两人会有另外一种共处的方式。
但一旦麻人旺化为鬼气沿着督脉上冲之时,姚慎心中的那一丝幻想破灭了。
此刻的情形,便如武侠中的走火入魔一般,一股阴气不受姚慎控制的沿夹脊上行,所不同的是,这阴气不是走火时的真气乱窜,而是目的明确的上行,再上行。姚慎以前虽也是练过气功,但那半吊子的气功根本谈不上什么,就象武侠中所描述的一般,姚慎的经脉与麻人旺那浓烈的鬼气相比,犹如未开化过的蛮荒之地,每上行一步,都显得那般的艰辛苦涩,而鬼气每行一步,其所过经脉处便如碎裂开来一般,带给姚慎无比的痛苦。
想来,在晚会时姚慎之所以能轻易的将麻人旺镇入海底,应是托了“同气相求”的福,此刻阴气逆行,是再也没有了当初那般的轻松。
也是在这时,姚慎才明白,姚慎与麻人旺两人间实是没有缓冲的余地。
人鬼殊途,人体内虽也有阴液阴气,但与鬼气相比,人气要冲淡平和得多。按正常的气功修炼,若想以人体真气冲关以接通天地之桥,非一二十年的功力不可,麻人旺这一路行来虽是艰难缓慢,但一路破穴通脉,竟没有片刻停留,由此可见这鬼气是何等的暴戾,倘是假以时日,即便姚慎能有印堂处的避险胜地,恐怕也难挡麻人旺的鬼气肆虐。
在灼热的仲景亭内,姚慎竟满身冷汗。
这不仅仅是疼痛所致,还有个原因,应该是麻人旺的极阴之气带来的阴寒。幸好姚慎所选时辰还算合适,若是子夜阴气浓厚之时,恐怕血脉会为之凝结。
当麻人旺行至大椎处时,姚慎能感觉到他的鬼气要淡了不少,估计在冲脉途中损失了不少的能量,而头为诸阳之会,上行的步伐便要艰难许多,姚慎福至心灵,忙静心敛息,以一念之力助其上冲。
“轰”的一声,阴气终于突入百汇。
姚慎只感一道奇凉之气直入脑门,即便姚慎的神识是百炼钢所铸就,也禁不主这般的痛苦。
姚慎失去知觉。
不过在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姚慎心头产生一个明悟。
这其实是姚慎与麻人旺之间的一个决斗。
麻人旺在逐渐强大的同时,也感到终有一日,姚慎的神识会在自己的逐渐蚕食下灰飞烟灭。其时的麻人旺甚至已能直接的读取姚慎的神识,感念到姚慎心中的焦灼,也了解姚慎欲将之灭而后快的决心,麻人旺决定给姚慎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毕竟是他侵占姚慎的身体在先,心有愧疚,便任由姚慎挑选了决斗的时间。否则,以两人现在相若的实力,姚慎也是逼他不出。
姚慎那以真气来炼化他的主意,若是在麻人旺初入体时,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将一只原本比较弱小的鬼魂养得壮大后,却不是上善之选。这其中的变数便在于麻人旺过天桥而入脑之后,此刻姚慎的神识皆集于脑中,两人真刀实枪的直接面对,其中再无寰转余地,若是姚慎的元阳不敌麻人旺的阴气,结果肯定是马上魂飞魄散,到时候,也讲不清楚终究是谁炼化了谁。
麻人旺关于“联方”的评论与振兴中医的话语倒是真心实意,至于两人之间到底是谁胜谁负,在麻人旺看来那并不重要,反正麻鬼也已参透“联方”的本质,到时候,只要胜者能将中医发扬光大,那便足矣。
在入脑的一刹那,姚慎甚至能感到麻人旺那酣畅淋漓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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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
似乎是弹指之间,又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悠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慎突然醒来。
这“醒”也醒得忒奇怪。
姚慎先是觉得自己浮游于仲景亭外,在苍柏的枝叶间、在亭外的花草里嬉戏,习习的微风轻轻的掠过,娇弱的花儿似乎不堪清风的戏弄,便如害羞的女子一般,轻颤摇摆着;然后,姚慎似乎是回到了身体当中,感受着每个毛孔的开阖、有如清风般在经脉间流动的真气、血管中汩汩流动的血液,心脏有力的一舒一缩,肺叶舒缓的吸纳着清新的氧气,将体内的浊气呼出体外伟大而神奇的生命便在眼前生生的演示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然后,姚慎“霍”的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一个娇生生的声音在姚慎身边响起。
是舒雅淇的声音,这丫头没事就往医院跑,估计是发现自己不在而跑来找自己了。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姚慎的脑中根本就没有思考。
“刚才你真吓人,双目紧闭、脸色铁青的盘腿坐在那里,喊了都不答应,就象个死人一样。”舒雅淇漫无心机的用手在石桌上划来划去的。“想起你在晚会上说过你练气功的,我估计你那会肯定是在练功,就不敢打扰你。”
姚慎是坐在亭中的石桌上,而舒雅淇则坐在桌旁的石凳上,居高临下的姚慎可以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高挑的琼鼻,润红的小嘴,当然,在目光掠过之处,舒雅淇那略显宽大的T恤中的某些内容物也隐隐的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