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河怀着感激的心情,深入细致的进行了采访,自我感觉非常满意。
采访结束后天色已晚,韩天河便直接回到家中。门虚掩着,看来是阿蒙回来了,韩天河拎着采访机兴冲冲推开门,脑袋“嗡”的一下,站在门口傻了眼。
屋子里象刚刚被龙卷风狂吹了三天三夜,空空如也,冰箱、电视、音响、书桌、板凳、洗澡盆等等全没了……仅剩下两张床,露出光光的床板,连被褥都被席卷一空,更别提下面藏着的黄**了。
“老天爷,这也太夸张了吧,”韩天河目瞪口呆,“竟然连一条内裤都没剩下……”他的火气在一瞬间积聚起来,须发皆张的发出一声大吼:“阿蒙!给我滚出来!!”
“天哥吉祥~~”,一个黑壮的小伙子从院角落里废弃的鸡窝后面直立起身子,脑袋耷拉着,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天河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转念想起这小子四个多月没洗澡了,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哥您别着急上火,呵呵~~古人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您仔细想想,嘿,这两句话说的还真他妈有道理……”阿蒙嘴上在耍贫,脑袋耷拉的却越来越低,显而易见的,他心底十分的歉疚。
韩天河也有些泄气,“那你就给我说说,这千金是如何散尽的。”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阿蒙偷眼瞄了一下韩天河,见他火气下去了,于是悄悄把脑袋抬了起来,“前些日子我们帮会召开全员大会,在会上,老大作了很重要的发言,说现在时兴与时俱进,我们黑社会也要改革,不改革就没有出路。特别是我们一直沿袭旧的黑道体制,早已不适用于当前形势,致使责任不明、人敷于事,因此改革必先从体制改起。”
韩天河知道阿蒙所在的帮会是势力波及附近几十条街区的菜刀帮,帮会大佬独眼阿三在这一带是连警局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危险人物。他哭笑不得的瞪了阿蒙一眼,话都懒的说了。
阿蒙倒是兴头十足,吐沫横飞自顾自说下去:“经过包括我在内的帮会常委们的讨论,一致认为老大的发言高瞻远瞩,深谋远虑,顺应时代潮流,非常重要,非常及时,非常贴切。我们在组织大家深入学习的同时,连夜制定了改制措施。将收保护费的街道划分成片,承包到人,承包人定期向帮会缴纳固定钱款,少则自己贴补,多就自己留成。我是帮会的骨干,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所以主动承包了附近三条街……”
“哇!失敬呀,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菜刀帮的常委?论级别得算副处罗?高层领导耶!不会连保护费都不会收吧?”韩天河渐渐有些明白了,忍不住讥刺道。
“问题是现在市面不景气啊!城东新开了家大超市,东西超级便宜,弄的我们这边的小商贩都没生意可做。”阿蒙逐渐提高了嗓门,似乎有些理直气壮,“街北开百货店的陈结巴,最近每周都要赔百儿八十的进去,咱总不能再向他收保护费吧?南边炒鸡店的王二麻子,小儿子肾衰竭,为了治病,家底都扔了进去,我不至于没心没肺到向他收吧?前天狠了狠心去找南街洗头房的阿美收,谁想到她刚被人给骗了。一个外地来的小子,跟她拍拖了半年多,说喜欢她不嫌弃她一定要娶她,阿美爱的毫无保留,把自己五年的血汗钱全交给对方保管,结果第二天就找不着人了,阿美哭的死去活来,拿刀片割腕,血淌了一地,还好我去的及时,把她送到医院,还替她垫的医药费……”
韩天河默默的看着阿蒙,分辨不清自己心里头是啥滋味。
“就这么着,连续三个月没缴上承包费,老大说体制面前人人平等,今天下午派人来把咱们家东西拉走了……”阿蒙的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唉,”韩天河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正要说几句话自我打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天啊!我的电脑也被他们拉走了?!!”
那台奔二是韩天河从古董市场淘来的,每天晚饭后,他就一翅子扎到上面,整整资料、练练打字、玩玩游戏、看看A片,简直就是精神支柱。如今这根柱子被搬走,韩天河简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他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了下去……
阿蒙愧疚的捂住脸,低下头去。被遮住眼睛的他自然不会看到,就在此时,韩天河的右前臂至手的部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
“滴哒…滴达……”
“咦?这是什么声音?”阿蒙疑惑的抬起头,他看到,有深紫色的**从韩天河攥紧的拳头中缓缓滴下,滴在屋门口的石阶上。
“天哥,你手里是啥东东?”
“啊?这个这个……”韩天河愣愣的张开右手,手掌里是一团粘稠的物体,他呆了半响,突然喝道,“我呸!我都被你气糊涂了,这是我晚餐后准备当水果吃的茄子……哼!你发什么傻?还不去隔壁刘奶奶家借两床毯子来?晚上你想睡光板床啊!”
“天哥你的品位越来越不一般了,竟然拿茄子当水果吃”,阿蒙嘟囔着去了,等到他的脚步渐渐消失,韩天河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倒在地。
“苍天呀!我的采访机啊……我咋向霞姐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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