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第七十三章 铁王悲歌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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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铁王悲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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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纪元1219年秋天对讹答剌的进攻为发端,蒙古帝国与花剌子模算端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正式爆发。

当蒙古军兵分几路,逐次扫荡乌浒河沿岸并逼近不花剌的时候,花剌子模一方的反应却显现出与其大国地位所不相称的有气无力之状,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状况之中。

自从下令备战至今,虽然经过札阑丁等人的不懈努力,但收效甚微。充其量只不过使乌浒河沿岸的各城作出战斗准备,而辽远内地的战争动员却远远未能行动起来。

有个至今还流传在伊朗人口头的笑话:

有一次,一位牧羊人被传唤报告工作。司帐人问"还有多少羊?"牧人反问"在哪里?""在帐簿上。"牧人答道"这正是我要问的原因:羊一只也没有了。"

以这个故事来比喻当时的花剌子模国内的混乱,是恰如其分的。新领地的**和旧地的混乱使得政令往往无法顺利下达,自行其是的将领们为了骗取更多的军饷而虚报兵额的情况更是司空见惯,一旦算端清查,他们便以互相顶替之法冒充兵员,蒙混过关。

摩诃末并非不知以进攻的方式来掌握战争主动权的道理,但是他无法组织起一支有规模的、富有战斗力的机动部队。新征服的阿富汗土藩们还屡有降叛发生;伊朗诸伊玛目们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而交恶的报达哈里发方面对必需时刻关注……到处需要用兵,四面都要防卫,使得貌似强大的帝国在兵源上显现出捉襟见肘之势。而手握重兵的母后系钦察诸汗们则只愿株守于以玉龙杰赤为中心的花剌子模故地,不肯将一兵一卒派来不花剌。不得以之下,他只得采取了这种消极的守势,希望乌浒河沿岸的各城守军们能够对蒙古军的攻势起到稍稍迟滞的作用,也希望被派往哥疾宁①征兵的儿子札阑丁能够快点带来援军。不过,在这片在纪元1215年才夺取自古儿王朝的②土地上,能征取到多少支持还只是个未知数。

正当这一切使他心烦意乱之际,前线一连串失败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飞至他的桌案前。这其中,讹答剌陷落和亦哈儿罕被俘的消息最令他吃惊与关注。

这是在接近冬至的时候,才传到不花剌③城的。摩诃末立刻想到要将此消息转报给太后,希望这个固执的老妇会因侄儿的不幸而改变其漠不关心的态度,督促她的弟弟们将花剌子模的精锐调往前线。因此,这个消息从某种程度而言,反而有其较为积极的利用价值。

他决定派宰相阿默德——一个能言善辩,且与秃儿罕哈敦有着良好关系的圆滑人物——做为报丧的使者。

"尊命。"

年过五旬的老人没有多余的辞令。但是,他并没有立即离开之意。

"还有事吗?我睿智的首相,莫非你还有什么衷告要提出吗?"

"是的。我尊贵的世界之主,公平正义之王,一切正教徒的保护者。据老臣所知,蒙古蛮人的可汗已经率领他的部队向这里进军。"

"他们要直接攻击不花剌吗?这对他们来说有些困吧。"算端不以为意地说道。

"当初我们也认为他们会在讹答剌城下头破血流的,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的勇、气与头脑远远超越了我们的预见。"

"那么你是要我加强前方诸城的防卫吗?你也知道,目前不太可能。"

"这一点,老臣也很清楚。因此,建议我主不要再留在此地。不花剌已经不再安全了。"

算端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他们会继续前进吗?"

"我想是的。恐怕他们的目标就是尊贵的陛下。"

"我睿智的朋友,你有什么建议?"

"为了所有的正教徒,为了伟大的信仰,我主最好转移到尼沙不儿④去。"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阿默德不再多说什么,躬身施礼后退出殿去。

望着他颤悠悠的背影消失于殿口,算端的心中犹自对适才的进言半信半疑。从战报上看,蒙古人现在还应该在乌浒河沿线一带攻击那些边境城市。也许这些野蛮人在一场侵夺后就会满意而归呢?何况,有花剌子模的第一勇者帖木儿灭里镇守着忽毡城,应该足以抵抗这些粗鲁的异教徒吧。也许再等等消息才是上策,否则随意就放弃河中,对于自己的威信将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

被摩诃末算端抱以绝大期许的名将帖木儿灭里,此时正将其雄壮无匹的巨影屹立于居城忽毡⑤的北面城壁上,观察着远处的动静。在即将脱出视线尽头的地方,是他的族弟亦列惕古灭里⑥镇守的别纳客忒⑦城。一座完全以白色花岗石营建的美丽城市。

忽毡是乌浒河上游费儿干纳⑧省的首府,城市建在乌浒河中央的沙洲之上,地形十分险要。这条全长二千八百公里的河流为其提供了天然的凭障。虽然将近枯水期,但河流还是保持着每秒四至五百立方米的流量,如果是六月深水期,每秒一千三百立方米以上的流量足以成为一支天然的守备队。

正因有此天险为持,帖木儿灭里将大部分军队都派遣到防御能力相对较弱的别纳客忒去了,自己只留下一千名精锐卫队守城。这位被誉为胜过史诗《沙赫纳美》的主角鲁思坦⑨的英雄人物,认为自己的安排足以抵抗这些来犯的蛮人。何况,列惕古灭里从能力而言也是一位出色的勇将。

前三天,从别纳客忒传来的战报内容都相当平稳,蒙古人的数次进攻都被圆满的击退。列惕古灭里完全遵照自己制订的战术,依托城壁,稳固防守,达到挫平士气,拖垮敌军的目的。早在宣战之初,灭里便始终相信,蒙古人一旦来袭,必然将绝大的复仇心化为战意,第一波攻击定然如大海怒涛般不可直揠其锋。身为勇将却不意气用事,铁王的头脑也并不简单。

"今天的战报还没有来吗?"

铁王抬头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往常这个时候,战报应该已经放到他的眼前了。见部下纷纷摇头,他喃喃自语着:

"该来了吧。莫非有什么变故吗?千万不能有啊。"

在惴惴不安的情绪中,神秘的夜之薄纱悄然降临。但,期待中的战报依旧不见影踪。

铁王在城壁上来回踱着步,在考虑是否应该派人去联系一下。虽然没有消息并不等于情况不妙,但身为主将而不能时刻掌握前方战况,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突然之间——

"别纳客忒起火啦!"

从望楼之上,监视着北面的士兵狂叫着。

"好象是主城堡在烧!"

"火势在向全城蔓延!"

铁王没有抬头,更不回顾。他知道主城堡的燃烧意味着什么。他无言地走下城壁,命令士兵们立刻将各个城门用大石与泥土进行加固,同时加强寻察,以防敌军夜袭。至于那做城池是如何丢失,今后命运会怎样,现在已经没有探究的余暇了。现在唯一需要做到了只有两个字——备战。准备迎接一场艰苦的笼城战!

"是否派使者向算端求援?"一个部下提省他。

他以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算端已经无兵可派啦。"他在心中叹息道。

远方城池的烈火直烧了一夜,在翌日清晨到来的时候,逐渐熄灭。那座城市白晰而秀气的轮廓,在经此一劫后,变得焦黑一片,惨不忍睹。

此后数日,没有任何敌情,除了偶尔有小股蒙古军出现在视野之中,但进行进的走向亦不是针对此城而来。

铁王命令众人不必理会,继续加强笼城的准备,他自己则不慌不忙地在各处寻视,视察、指点众人的纰漏。

这些常年跟随他征战四方的士兵们对即将来临的战斗并未感到不安,每当见其巨影或伫立,或走动,人们便会放心地说道:

"铁王大人还是一切如常,相信我们一定也能够平安无事的。"

"应该是在抢劫村镇吧。"铁王判断着,"恶战前总会有这样一段平静的,然而一旦被打破,势必激烈无比。"

饱经战争洗理的头脑与躯体,对于空气中任何一点战火的味道都会做出相当敏感的反应,铁王就是根据这样的反应来做出判断的。

"前方有动静!是一支浩大的军队,盖满了原野,一直埋没到地平线的尽头!"

卫兵的尖声警告使铁王一怔。

"不是只有五千人吗?"

他回忆着此前战报上的内容,询问道。

"决非五千人,粗略估计应在五万人以上!"

"不都是骑兵吧?"

"从行进速度上看,几乎全部是步兵!"

"步兵?"铁王眉头微皱,反复思忖着这个疑问。

"蒙古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步兵?莫非……"

他的心中忽有一个念头闪过,随即惕然而惊!

"难道是以市民为前驱吗?蒙古人要用这种狠毒的战法展开攻击吗?"

他疾步如飞,奔上城壁,极目远眺。诚如卫兵所言,远处那无数蠕动的黑点,行进的速度极慢,且行阵并不整齐,全然不似训练有素的队伍。

"看来要有麻烦啦。"

傍边的士兵惊奇的发现,在这句话出口后,一向他们主帅一向从容不迫的脸色,此时已是一片灰暗。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只是平民多,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啊,我们可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一定能打退他们。"

"用平民做肉盾,只有没人性家伙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呢。"

铁王的声音压过众人的**,其间夹杂着某种悲怆的意味。

"他们不讲人性,只求胜负。这才是最可怕的军队。对于所有的正教徒来说,将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我们可以守住城市的!"

士气不衰的众人大声向铁王做出保证。

"可以守,但不能守。我们必须突围。"铁王沉声道。

"可是……"

"我们不是屠夫,不能对平民动武。我们不能残杀自己的同胞、教友。"

众人一时默然。《古兰经》的教义确实是禁止这种无理行径的。随即,他们便一言不发的去做撤退准备了。

铁王认为从陆地走肯定会发生厮杀,因此,他决定走水路。但是,用普通船只突围势必多有损伤,基于这一点,铁王传令对船只进行了改造。

当天,城内与城外没有发生冲突。根据了望士兵的报告,蒙古军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两万之众,同时还有五万名俘虏被强行征调起来。他们将俘虏编成十人一队,每队有一名蒙古兵监管督促,正在上游弓矢不及之处搬石筑坝,看样子是要截断河流。

"敌将的气魄很壮大啊。"

铁王的面上现出赞许之色。但是他立刻指出了其中的缺陷。

"这个工程很大,不是一天半天可以完成的。对于谋求退路的我们而言,毫无影响,因此不必理会!"

他指点着众人对船只加以密封处理,用浸透了水的厚毯子做成棚子,再将搀着食醋的黏土在表面上厚厚地覆了一层,同时还开出几个孔,做为了望与射击之用。这样的船,在夜幕降临前被改造了七十艘,足够千余名士兵乘坐。至于百姓,限于人数问题,就只能说抱歉了。

"我们撤退后,你们不必抵抗,开城投降吧。我想蒙古人在获得财货后,应该会放过你们的。"

铁王对惴惴不安的向他请教的老教长做着解释。

"但愿如此吧。"

老人叹息着表示理解。

在这期间,敌情报告传来,说蒙古人在下游的河面上开始设置铁链了。

"不能再等了。获得英名,或蒙受耻辱,这个时刻已到来!"

当犹若圆饼的太阳成为大地的腹中食,宇宙因黑暗而好象一座孤寂的小屋,铁王指挥着士兵们抬着船只悄然出城,在河边放下水,然后全部登船。虽然是撤退的状态,但全军秩序井然,并无一丝抢夺船只的嘈杂与混乱。当看到所有部队和军马都已登船,铁王才一手持大盾,一手绰起他平时爱用的巨型战斧,走上了第一条船。

最后一个撤退,第一个冲锋,这就是铁王统兵的一贯态度。他并未象普通士兵们那样进入密封的船舱,而是如标枪般挺立于船头,指挥着棚内的人划桨向着下游漆黑的水平疾驶。

不久,岸上的蒙古军便发现了这支奇怪的船队。

"那就是敌方的名将铁王吗?想不到他也会不战而走呢。"

摇指着如黑色游龙般迅捷的船队和象高昂的龙头般挺立船头的巨影,身为统军三猛将之一的塔孩(TQAY)说道。出身于速勒都思(S-ld-s)一族的他在之前的别纳客忒攻城战中尽展其勇武,第一个登上城壁并亲手诛讨了敌将亦列惕古灭里。

"应该是看到我军以俘虏为前驱,才会做出这个举动的吧。"

出身巴阿邻族的阿剌黑(ALAQ)那额做如是之判断。他是纳牙阿的弟弟,参加过当年成吉思汗脱离札木合而举行的兼夜行军,是最早追随于大汗创业的众人之一。是三勇将中头脑最好的一人。夜袭攻取别纳客忒和截断上游水源的战法,都是出自他的智谋杰作。

三人中最有组织才能的速格秃(SKTW)扯儿必此时却未和他们在一起。他正在上游地方指挥着盛大的土木工程。

"不知道铁链能否阻挡此人呢。"塔孩忧虑地说道。

"无论如何,也要加以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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