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承当了不该承当的?承转你身上的毒素么?”
她点头。
“你后悔了?”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早知道自己有孕我曾想过无数个将这块肮脏印记从我身体内清除的法子。然后恨意占了上风:既然如此肮脏何不让他更肮脏?然而自从感觉到他
出的第一次翻动我便后悔了却已然后悔莫及。我只能拼命用一些缓和温补的葯减轻他将要承受的痛苦。”
“因此你连抱他都不敢?你不敢面对一个承袭了你痛苦的孩子更怕自己忍不住出手伤害他?”
“你何时成了我的知己?”
珂兰乏力低笑“我曾想过自己弱怀了柳持昱的孽种时会有的反应。而你的只能应该比我强烈百倍…”
这样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俱想起了那个丑陋的午后她们竟是共同经历了那半个时辰的恶靥…她们这是怎样的一段缘?
“隐岳有些事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你被禁之初在你打消了轻生的主意之后就一定想过脱身的法子那时你是如何想的呢?我是指如果…远漠不曾欺负你你不曾
怀孕你要如何脱身?”
“我欲让自己中奇毒。若我中了令诸太医束手无策的奇毒楚远漠不会让我那么容易便死掉罢。或招榜求医或另谋他法南院大王府但有动作就势必惊动到外方或许就
能引人上门救我。”
“可是你昏迷不醒的那时你的师父便已经过了他知道你身陷南院大王府为什么其后没有设法救你出去?”
“他?”樊隐岳轻笑。“那时他亦以为我的丈夫死了而我半死不活。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照顾和救治不想分散了那些力量。及至三师父一年后痊愈他已经不敢说了
生怕说了会召诸人的声讨埋怨。或者他以为一年里该生的都已经生已经不需要操之过急。”到现在梁上君犹不敢让先生晓得他曾入南院大王府却空手而归的“
义举”连三娘也不知悉。这成了师徒两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的丈夫见过了那个孩子么?”
“他…”樊隐岳猝然闭眸眉间颊上尽染沉沉哀痛。
珂兰好悔自己的口快“隐岳…”
“…我不知想过多少次我为先生生下的第一个娃儿该是什么样儿?该有着谁的眉眼谁的五官?然而在我被楚远漠侵犯后的当夜梦中我曾在梦里见过一个胖手胖脚的娃
儿哭着爬离他在怨我让别人占了他的位置…我不能把那个孩子留在身边的原因还有一个:若有一日我生下与先生的骨肉我怕自己无法一视同仁。”
“…我养他我把他当成自己生的养他!”珂兰掀泪而笑。“我问你这么多只是怕你有一日后悔把他带走你可知这些天里我有多想他么?你把他给我我求之不得呀。”
樊隐岳秀靥泪满无声凝噎。
珂兰递上了一方素巾泪意犹在笑意冁然“你把他给我我就是他的亲娘了是罢?我可以做尽一个娘可以做的事罢?为他起个名字教他骑马若他调皮顽劣了我
会好好教训…都可以罢?”
“从此后他便是你生的。”她走到暗处提出了一个藤编挎篮层层小被包裹中的小脸睡意正酣。
“天呐。”珂兰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小人儿抱进怀里泪流难止。
樊隐岳掩口咽泣不敢再留掉头疾离。
“月儿!”在庄外的林里在关峙张开怀抱的怀抱内她终是放声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