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万万不能让师父知晓她的幻境,知晓她竟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这个错,是比解了魔君封印更加不可原谅的!
她不想像前师姐一样,被师父逐出师门!
她还想一直陪着师父啊!
于是,她低垂着眉眼,死咬着不松口:“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徒儿太没用,不敌魅妖的缘故,徒儿知道错了,师父要责罚,徒儿也没有任何怨言。”
“你——”慕流音未想这个素来都那般乖巧懂事的徒弟此番竟如此倔强地不肯说实话,一时不由气结。
他抬手指着她,指尖微微轻颤:“好!好!真是我慕流音教出来的好徒弟……咳咳!”
气急攻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抬手捂住嘴,却挡不住涌出来的血。
离草一抬眼便看见这一幕,也顾不得再跪,直接扑上前来抓住师父的手,便将自己的灵力输了过去。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你要怎么罚都好,别再气了!”她声音中带着颤抖,眼里满是慌乱。
她并非有意要气师父的,只是……只是她真的不能说,哪怕被师父误会,也不能说啊!
“走开!”慕流音却是挥手甩开她,眼中居然隐隐有怒火闪现,更泛出一丝红光。
“师父……”离草自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异光,不由一惊。
这……这是魔气迷心的征兆啊!
师父体内的魔气竟是也压制不住了么?!
慕流音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尸毒入骨,侵蚀了他大半的仙力,那魔气自是也难以抑制。
只稍有个引子,心性一乱,便极为容易爆发出来。
而他这个徒弟,便成了这引子。
慕流音闭了闭眼,微微调整了下气息,将怒意渐渐压下。
再睁眼,眸子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离草,声音沉沉:“小草,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么,现在弥补亦还来得及。”
离草迷茫地看着他。
弥补……要怎么弥补?
师父想说什么?
她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以为师如今的状况,已是无力再封印那魔君,但为师可以教你那五行封印之法,你可自行将魔君再次封印,那此次放魔君出来之罪便可尽数抵消。”
以她目前的灵力,应是足以施展那五行封印之法。
师父此番话乃是用秘音直接传入她的脑中,就连体内的大叔也听不到。
然离草听到这话时,却是不由一怔。
让她将大叔再次封印?!
这……这怎么可以!
“师父,我……”她望着面前那张微显苍白的俊容,懦懦地摇着头。
不行的!不可以!
“他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恩将仇报!”这一回也多亏得了大叔,否则她亦不会完好地站在这里。
慕流音微微蹙起了眉:“小草!他是魔,若就这般放任不管,终将有一日他恢复了元气,必成祸患!他如今救你亦只是为了利用你,你不可被他所蒙蔽!”
“可是……”离草紧紧咬着唇,依然无法接受。
大叔方才救了她,现在便让她立时掉转矛头去对付他,她实是做不到!
慕流音厉了声:“小草!为仙者,当以大局为重!魔就是魔,邪性不会改变,你莫不是当真要等到他日后屠戮我仙门,侵占人界之时,方能清醒?!”
离草心下猛的一紧,微微握紧了袖中双手:“师父,若他当真有一日成为我昆仑的敌人,杀我同门中人,那个时候,徒儿必定不再犹豫,会亲手将他诛于剑下!”
她只是想要相信大叔,所以,在还没有亲眼看见他恶行之前,她……不想与他为敌。
“你……”未想徒弟竟为了一个魔屡屡违逆自己的意思,慕流音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情绪和真气皆不受控制的澎湃翻腾。
若非他强行压制着,怕是又要失控。
最终,他只是冷然一甩袖:“罢了!是我慕流音无能,养的尽是逆徒!”
“逆徒”二字有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心头蓦地一痛。
是……是她让师父失望了。
“此回你终是犯了大过,出去在殿前跪上三日,好好反省!”
“是。”离草十分平静地应下,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慕流音看着她离开,不由又是一声深深的长叹。
曾经的徒弟误入歧途是他的失责,那已是他此生的遗憾。
对于现在这个徒弟,他是寄予了怎样大的期望啊,只盼她能明白他的苦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