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灯公子-第8章 陆·双刀张·巧慧品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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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陆·双刀张·巧慧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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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镖师既然行走江湖二十年,故好交游之中,泰半都是各地的豪杰人物,黑白两道、三教九流,自不乏消息灵通者。过了一年多,查出了点眉目:那“汤碧梧”是个化名,此人原来叫“毕五”,是嵩山一带的大盗,只不知老巢本寨究竟置于何处。好容易从山里人打听出他原先还有几处暂栖之所,当年春天里已经尽数焚毁,群聚之人也一哄而散了。

张兴德失之交臂,益感忿忿。可当初离家之时,曾经发下重誓,要是就这么罢休,“双刀张”的字号岂不要永世蒙羞了吗?于是隐姓埋名,溷迹市井,所从事的不外是屠沽丐贩而已,数年之间,就算是亲戚故旧也认不出他这个人的音容形貌来了。

话分两头。且说张兴德有个老生子,名唤颐武。当张兴德出外寻仇之际,张颐武还十分年幼,经常向母亲哭闹着要父亲。到了十四岁上,忽然有一天从塾里逃学出走,只在书案上留下了诀别信一封,内容同他老子临行时的语气一模一样:“誓必寻得父亲之下落踪迹,否则,我也是不会回来的了!”

这一对父子先后出走,真正受牵累痛苦的当然是为人妻母的。她央请丈夫当年那些个徒弟四处打探,却一点儿朕兆也不可得。邓纯孝倒是时常来照顾奉养,安慰她:“颐武虽然年事轻,可师傅那身功夫却早就在他身上扎了底的,吃不了什么亏。再者,这么些年来,‘双刀张’三字的名号仍旧响亮,倘若有什么尴尬动静,颐武只消表一表师傅的大名,没有闯不了的州府。”这番安慰的话算是让他师娘安了心,可谁也没料到:一晃眼,又是十年过去了。渐渐地,宿县方圆百十里地的人恐怕都把“双刀张”这一对父子给忘得没了影儿了。

忽一日,有军官数人鲜衣怒马,直入村中,个个儿手持鞭棰,挨家挨户地打门,问:“双刀张”家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么声动四邻,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就都找上了“张家师娘”。

来人一见师娘的面,俱行了参见大礼。为首之人出示了一封手札,竟是张颐武的亲笔——此子如今已然官拜三品,任职海州参将了,送信回乡,就是为了专程迎迓母亲的。

原来张颐武出走数年,遍访其父,不得半点音信,结果也走上“明路买卖”一途,成了个跑江湖卖拳脚活儿的艺师。与其他卖艺者不同的是:在他的场子边儿上,总竖着一方草标,上书“卖艺寻亲”大字。这么一亮相还挺管用,有些时偏就有人上前殷勤探问,知道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果然也拼凑得出那张兴德的行脚下落。有说在南阳见过他的,张颐武就往南阳奔;有说又向西去的,张颐武后脚便随着追出陕、甘两省。

某日,他来到宁夏某邑售技,忽听得耳边有人怒声喝道:“总爷到了!肃——敬——回——避——!”来人正是总兵官。张颐武不及走避,正惊疑间,但见总兵官来在近前,立马上熟视良久,徐徐笑道:“别怕!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功夫却不恶,只是还有些不地道。来来来!容我为你小老弟指点一二。”当下指点起来还不够,总兵官索性就把张颐武带回营里去了。

过了几日,张颐武思父情切,俱将离家闯**的一番情由向总兵官恳切禀报,意思就是不想再切磋什么武艺了,还是要四出走寻父亲的便是。总兵官笑道:“这有何难?你就在此地多住上十日,本官非但保你父子相见,还能保你父子逮住当年那个蟊贼,你意下如何呢?”张颐武听这话很玄,可人家毕竟是个方面大员,不至于同他这么个小百姓打诓语,遂将信将疑地留了下来。

过了几天,总兵官派遣标下一名守备对张颐武道:“总兵官有意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呢?”

张颐武道:“小子出外寻父,多年而不得;母亲又在千里之外,未曾请命,怎么能成婚呢?”守备道:“你堂堂一个男儿汉,怎么迂腐到这般地步?老实对你说了罢:尊翁就在此间,但是非得让你同意了这门亲事,他老人家才肯见你呢!”张颐武多少年未能见父亲一面,想想他老人家沉潜无踪,藏匿既久,或许性情变得古怪了,亦未可知。虽说是万般无奈,也只得答应了这门亲事。

总兵官的千金是个敦厚温顺的女人,于武艺也稍知一二,说是经父亲亲自**过的,洞房花烛之夕,小夫妻俩谈起了武学,还颇能相得,转眼间已过了四更时分。说巧不是巧:成亲次日,正逢着总兵官在校场举行大阅盛典,就在天快亮的时候,总兵官召张颐武出洞房,入营房,付予另一套总兵官的全副兜鋈铠甲,还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佩挂在胸前,并嘱咐道:“今日例行大阅,我不能不出去校试行伍,但是料想必有异人来劫。不过那人倘若一见是你,一定会吓得惊走逸逃;而你呢,千万不要放他走遁,须赶忙将这锦囊中的书信给了他,切切勿忘、勿误!一旦误了,你就见不着令尊了!”说完这话,立时又召唤了四个心腹将士,分别御一马,将总兵官和张颐武团团围在当央,随即扬鞭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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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色仍未明亮,六匹马、六条身形,在模模糊糊的晨雾之中缓缓前进,略有伸手不辨五指之势。猛可间风声飒飒,迷雾之中但见一巨雕也似的黑影凌空而下,直扑眉睫,这时前后左右四匹马上的人不由得大惊狂呼,而张颐武已经在这转瞬之际倏忽落马,也就在这落马的片刻,他当即发现:将他拽下马来的那人凑近前只一瞥他的脸,就松开了手。这人究竟是敌?是友?还是什么要紧的人?——于是张颐武赶紧大叫:“别走、别走!我是替总兵官给你送信的!”

那人果然停下身,回手拿去锦囊,拆开囊中信札,一面读,一面踌躇着。原先那四名总兵官的贴身心腹却在此时齐声大喊道:

“张公子不认识令尊翁了吗?”

张颐武哪里还能分辨?先下手将那人紧紧抱住,当下便是一场嚎啕痛哭。说时迟、那时快,总兵官这时也驰马回奔,来到跟前,一个滚鞍落地,居然就跪伏在尘埃之中,昂声冲那凌空而下的黑影喊道:“毕五给‘双刀张’老前辈请罪了!”

张兴德凝眸远望,失神伫立了好半晌,才一手搀起了儿子,一手搀起了毕五,道:“你、你、你真真好神算哪!我这老匹夫,嗐!不意又坠于你的手中一回。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双刀张”间关千里,自苦为极,只为抱一欺智之仇;结果,他没能报了仇,他的仇家却报了恩——这个故事的结局是:

(张兴德)父子并辔归,总兵(当然就是那毕五了)隆礼以待,新人(当然就是那毕五的女儿了)亦出拜见。寻署颐武百夫长。无几,回部叛乱,即使张父子往讨平之;总兵尽归功于颐武,并为运动于部,得海州参将。总兵以曩所学犹有未至者,亟叩张请益,张掀髯笑曰:“老夫十数年来再败于君,君之智,至矣!区区之勇,尚欲得之以擅双绝耶?老夫今无因靳此——天乎?人乎?”乃悉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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