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无鬼摇头说:“没办法,这是我的使命,无论你如何劝说,我也无法改变。”
“伯父,”干阙诚恳相劝,“回山吧,不要参与大赵与景朝的争斗了。”
徐无鬼却说:“我下山,还有一件事情,跟你有关。”
干阙说:“伯父觉得我汉人身份,会被大哥忌惮?不会的,我与大哥和三弟,从小一起长大,就是亲兄弟。”
徐无鬼说:“妫樽是个胸怀广阔的君主,可是妫鉴呢?”
“三弟还年幼,”干阙说,“行事任性一点,也是有的。再说他也不是大赵的皇帝……”
干阙话未说完,忽然止住,看着一脸严肃的徐无鬼,“伯父的意思是……不可能的,绝无可能。”
“如果没有蚩尤角,”徐无鬼说,“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们三兄弟血脉相连,无分彼此。但是现在蚩尤角现身大赵。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蚩尤角的**。妫樽能做到,不见得妫鉴能做到。”
“伯父,今日所言,我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干阙说道,“见到了伯父,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伯父绝不会背离大景。”
“是的。”徐无鬼说,“所以我决定,跟北府军同生共死,与郑茅和少都符一样。”
“伯父,”干阙说,“我父亲提起你的时候,一直都说你是一个七窍玲珑的人,善于把握他人的心思,现在我信了。”
徐无鬼问:“什么意思?”
干阙说:“伯父,您回去吧。跟北府军一起为大景陪葬。”
徐无鬼缓缓点头,“你要保重。”
干阙再次跪拜,送别徐无鬼。
徐无鬼走回到海岬上,向姬不疑摇摇头。姬不疑和身边的北府军官兵,反而神情轻松。
徐无鬼问一个士兵,“有酒吗?”
士兵笑起来,摇头,“连水都没了。”
“向沙亭军讨要酒水。”徐无鬼说。
士兵毫不犹豫,走到陆桥上大声喊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但是死前,想痛饮一场。”
徐无鬼对一脸茫然的姬不疑说:“他们会答应的。”
北府军从妫赵攻城开始,就没有休息过,到了今晚,所有人都放开了心中的焦虑,饮酒的酩酊大醉,没有饮酒的,也放下一切顾忌,安心躺在地上大睡。
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海上的飓风停歇,海面平静如镜。当旭日的光芒照射在海面之上时,徐无鬼从酣睡中醒来,回头看看,发现姬不疑不在北府军中,想必是昨夜已经离开。
北府军兵士在阳光的照射下纷纷醒来,然后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徐无鬼。徐无鬼大声说:“大丈夫生死有命,恕我无能,只能带着各位到此为止了。”
军士们全部点头,“听从徐先生的吩咐。”
徐无鬼走到海岬的边缘,望着金光闪烁的大海。北府军兵士也缓缓聚集到徐无鬼的身边。
徐无鬼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万念俱灰。
突然有军士大喊:“沙亭军!沙亭军!”
徐无鬼诧道:“干阙难道非要让我们死在他们的刀下?”
一个军士飞快地走到徐无鬼面前,拉住徐无鬼的手臂,“沙亭军……走了。”
徐无鬼立即转身,跟随那个军士走过陆桥,发现沙亭军的营帐仍在,可是军马早已经离开。徐无鬼推开其中一个营帐,发现里面堆放着干粮。
侥幸得活的北府军打开了营帐后,都陆续看到了沙亭军留下的军粮,纷纷欢呼起来。
徐无鬼看向西方,热泪盈眶。
干阙和沙亭军终究还是顾念了干奢与徐无鬼之间的金兰之谊。
一个北府军军士拿来一封书信,告诉徐无鬼,这是在沙亭军营帐中找到。徐无鬼知道是干阙留下的书信,打开看了,信上写着:
“伯父,建康一战,各为其主,望珍重。干阙。”
徐无鬼撕了书信,对着身边的北府军军士说:“立即带上军粮,顺海边行进,在妫赵大军兵临长江之前,赶回建康。”
<!--PAGE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