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天一水法的城墙开始不断垮塌,只有九个术士站立的城墙,依然稳固,当九龙天一水法随着海水漂到方壶山星槎上方的时候,整个水法,只有最核心的一段城墙保留。
而这段城墙是一整块陨石造就。李冰真人说道:“真正的九龙天一水法,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块天外飞星陨石。也就是开启方壶山星槎的钥匙。”
李冰真人说完,九龙天一水法仅剩的这块陨石,从海面上悬浮而起,在空中缓慢盘旋,自转的同时,也被方壶山星槎散发出的无形力量引导,绕着星槎旋转,并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刑天手持闪电巨斧,看着星槎,暴怒大吼。在刑天面目狰狞地狂叫的时候,刑天身体上所有的眼睛,都发出赤红的光芒。而刑天的额头上开裂出一道缝隙,缝隙中迸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也在刑天的额头上不停地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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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星槎光芒四射,整个九龙天一水法陨石落到了星槎上方,星槎顶部随即陷落,把陨石接纳到星槎的内部。
九个术士,在李冰的带领之下,踏上星槎。星槎上十分光滑,九个术士没有落脚的方寸之地,纷纷从平滑的星槎表面往下滑落。九条龙王飞身赶来,将九个术士托到自己的头顶。九条龙王背负着九个术士,盘旋在星槎的上方。
此时李冰真人额头上的竖目也开始旋转,与刑天的额头上的眼睛一模一样。
徐无鬼等人知道,与刑天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方壶山突然变成了星槎,而刑天的眼睛和李冰真人的一模一样。
刑天手擎巨斧,脚踏海底,分开海水,冲向星槎。星槎却向后移动,始终和刑天保持着三十丈的距离。
而刑天的动作已经相对迟钝,他额头上眼睛发出的光芒,不断在星槎上移动,光芒照在星槎光滑的表面,折射出七彩的斑斓。
徐无鬼和支益生、任嚣城驱动身下的龙王,靠近李冰真人。徐无鬼问道:“真人,刑天的眼睛,为何成了如此模样?”
李冰真人额头上的眼睛仍旧在转个不停,轻声对徐无鬼说:“刑天的肉身躯体都是吸取世间的妖魔之躯而成,他的真身,就是额头上的那只眼睛。”
“眼睛才是刑天的真身!”徐无鬼、任嚣城、支益生失声惊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李冰真人的眼睛,惊愕不已。
李冰真人额头中的眼睛旋转慢了下来,对徐无鬼等人说道:“是的,我的血肉之躯也只是一个傀儡,我之所以能从战国时期坚守到如今,是因为我也是一只眼睛!”
李冰真人说到这里,前方的刑天又开始怒吼,把手中的闪电巨斧朝着星槎掷来,闪电巨斧在空中化作连绵的闪电,雷鸣之声贯彻天际。但是李冰真人示意其他八个术士不要妄动。
星槎周围散发出蓝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体盾牌。闪电绕着星槎转动,始终无法击破星槎周围的蓝色光芒,可见这个无形的盾牌,已经将整个星槎都包裹其中。
“九龙神火罩!”徐无鬼顿时醒悟。
围绕在星槎周围的闪电无法击破九龙神火罩,只能收缩成一个圆球,回到刑天的手中。圆球闪电在刑天手里,立即又变化成了巨斧的形状。
刑天站在大海之中,嘴里不停地吼叫,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不知道是在咒骂对手,还是在用某种方式激发自己的力量。
徐无鬼和任嚣城、支益生知道刑天暂时无法击破星槎,便又将目光看向李冰真人,也就是真人额头上的那只眼睛。
李冰真人的额头上方眼睛仍旧在旋转,依次看过徐无鬼等三人,口中缓缓地说:“是的,你们没有猜错,我就是轩辕黄帝用陨石炼化出来的眼睛。但是我的力量与刑天无法匹敌,所以只能凭借星槎之力,和刑天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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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无鬼问:“刑天是一只眼睛,那轩辕黄帝,不,阴破的真身是什么样子?”
支益生问:“大孔雀王,也就是阳立的真身,又是什么模样?”
任嚣城也追问:“阴破、阳立、刑天,他们都是随着天外飞星而来,他们都是眼睛的模样吗?”
李冰真人摇头,“只有刑天是眼睛,阴破和阳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真人你既然是轩辕黄帝炼化而成,为什么不知道他的真身?”徐无鬼焦急追问。
“冢虎徐无鬼,”李冰真人轻声反问,“你是一个被借尸还魂的人,可曾见过让你重生之人的模样?”
徐无鬼身体震动,摇头说:“不知道。”
李冰真人说:“我只知道,只有刑天是眼睛的模样。阴破和阳立的形体,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为什么?”徐无鬼问:“为什么刑天是一只眼睛?”
“因为,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刑天的功劳!”
听李冰真人说了这句话,徐无鬼和支益生、任嚣城都茫然不解。
“人的眼睛,与天下的飞禽走兽一般,都是与生俱来,”支益生问,“真人何出此言?”
“人之为人,与飞禽鸟兽最大的区别在于……”李冰真人的第三只眼睛停止了转动,“人能分辨五色,而鸟兽鱼蛇的视线只能看到黑白两色,至于虫豸虾蟹,只能分辨光芒。”
李冰真人说完,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如此说来,”徐无鬼问,“我们的眼睛能分辨黑白青赤黄,都是这个刑天的功劳?”
“正是。”李冰真人点头说,“就是如此。”
“既然刑天有功于天下世人,为什么又要与天下世人为敌?”徐无鬼又问。
“他没有与天下所有世人为敌,”李冰真人说,“他只是与阴破的追随者,也就是轩辕黄帝一脉为敌而已。轩辕黄帝身边聚集的,就是你们汉人的种群,而匈奴、揭、抵、羌、南蛮这些种群,都是当年刑天的追随者。”
“因此如今大赵妫氏占据北方,成汉牛寺占据蜀地,都是阴破的势力所为?”徐无鬼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样说来,一切都合乎情理了。无论是大景天下还是泰朝,都极力驱逐这些蛮戎族类,根源就在于此。”
原来自古以来的华夏与戎狄之争,竟然是来源于刑天和阴破之间的宿怨。
这个说法,让徐无鬼、支益生、任嚣城完全无法置信。三人同时看向了刑天,刑天高大的身躯都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魂魄尽在头顶那只巨大的眼睛上。
三人又转头看向李冰真人,是的,李冰真人也一样,徒具一具身躯,真正的灵魂也聚集在他额头上的眼睛。
只是这只眼睛,是当年的轩辕黄帝,为了对付刑天,而炼制的一颗棋子而已。李冰真人并非凡人上升,位列真人,他本来就是轩辕黄帝的一个人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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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无鬼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轻声问李冰真人:“既然阴破模仿刑天炼制出了真人你,那么张道陵真人,是不是也是阴破模仿阳立炼制出来的人傀?”
李冰真人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想过这一节,但是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十二真人之后,只有我和张道陵以凡人之身进阶真人,并且张道陵也与我一样,都是轩辕黄帝的追随者,这点确定无疑。”
徐无鬼说;“那么,我至少明白一个道理,阴破、阳立、刑天,虽然同为天外飞星的神灵,但是他们三人之间,一直相互厮杀不休,都想以一己之力剿灭对方。无奈三人能力相当,无法将其中一人彻底击败,故而轩辕黄帝当年击败刑天,就一定有得到阳立的帮助。如此说来,阳立是站在阴破这一边的。”
李冰真人忧虑地说:“我倒不这么认为。阳立在天竺蛰伏千年,后来却来到了中原,先后化身什利方、赤松子、尸足蔑落,如今又以大孔雀王的身份示人。他的阴谋一定不在刑天之下。他将成为天下道家的跗骨之蛆,无休无止。”
李冰真人说完,星槎内部所有的齿轮开始转动,在九龙天一水法核心陨石进入到星槎之后,星槎内部一些看不见的齿轮都开始显出了形状。而被送到星槎中部的陨石,也不再是黑色模样,表面发出了蓝色的光芒。进而陨石从一个方正的形状慢慢熔化,成为一团巨大的蓝色圆形溶液。
星槎发出隆隆的响声,随后,一个巨大的二十八星宿星图突然笼罩在星槎上空,覆盖了这一片海域。
九个术士都抬起头,仰望空中显现的二十八星宿图,虽然时当白昼,但是星宿图中的每一颗星辰,都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场景一出现,不仅九个术士都被吸引,站立在海水中的刑天也仰头观望。
李冰真人对其他八个术士大声说道:“今日就是刑天的末日。”
刑天仰头,对着星宿图发出巨大的吼叫,二十八星宿的每一颗星辰都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直至化为一道白色的光带,而星辰背后的天空,也被巨大的力量扭曲,变成了黑色的漩涡。
一黑一白两道相互围绕的色带,形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星图。
徐无鬼等人被这个瑰丽壮阔的画面惊呆。这时,骑在广泽龙王头顶的姬不群发出了一声惊呼。
李冰和徐无鬼等人看向姬不群。
姬不群对着李冰真人大喊:“三峡古道,封印女魃的那个结界里,也有这个画面,我当时与蒯茧、干阙,看得清清楚楚!”
李冰真人身体抖动了一下,“那也是随着天外飞星而来的另一个星槎。原来一直都在古道之中。”
姬不群和李冰真人一对一答之间,空中虚幻的太极两仪图像,突然变成了实体,白色的星辰和黑色的虚空,同时在空中纠缠成一道黑白光柱,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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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举起巨斧,对着空中的黑白光柱不住地嚎叫。光柱从空中突然直冲而下,将刑天巨大的身躯全部笼罩。
被笼罩在光柱之中的蚩尤,肉身开始剥离身体,奇形怪状的蚩尤兄弟,化作各种兽形和人形,从刑天的身躯上,不断堕入到海水之中。
光柱的威力巨大无比,把刑天身体周围的所有海水全部蒸发,蚩尤的那些兄弟,在白色的光柱之中,尽数化为飞烟。随后刑天的身体也不断地消失,只有头顶的眼睛,仍旧在光柱之中悬浮,被光柱无形的压力挤压,变化成各种形状。
如此场面,让星槎之上的九个术士,目瞪口呆。
徐无鬼问姬不群,“在三峡古道中,你见到的,也是这番场面吗?”
姬不群回答:“不是,在那个地方,除了太极两仪之外,空无一物,只有一片白色。”
光柱中的眼睛,也就是刑天的真身,被光柱挤压成了极小的一个红色光点,随后光柱裹挟着光点,瞬间消失。
大海之上一片平静,只有漂浮在海面上的星槎,在随着海流缓缓移动。
九个术士看着脚下的星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李冰真人招呼众人,“各位,刑天已被翦灭,也是大家回到大景的时候了。”
九条龙王将众人托起,准备返回大陆。可是李冰真人并未骑上龙首,而是停留在星槎之上。
星槎中的齿轮旋转得更加快速了,其中陨石已经变成了红色的火焰,炙热的光芒透过星槎的表面散发出来,导致星槎周围的海水沸腾翻滚。
徐无鬼对着李冰真人喊道:“真人,随我们回到大景吧。”
在星槎的极强高温下,李冰真人的身躯与先前的刑天一样,已经熔化,只剩下一只眼睛在漂浮。那个诡异的眼睛中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各位道友,我在世上的责任已经完结,就此别过。今后辅佐大景,匡大道教,就仰仗诸位。”
星槎内部的火焰大炽,星槎的表面露出了数道裂纹,如同游蛇一样不断蔓延。
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射出,众人的眼睛同时被光芒闪耀,知道星槎即将被内部的火焰崩裂。
九条龙王立即飞离星槎的方位。一炷香之后,九龙八人,已经距离星槎极远。
众人回首瞭望,只见远远的海面上,升起了巨大的火光,一个白色的光球在空中显现。随即传来一声巨响,将八人全部震倒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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