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宸的心头闪过沉重的阴霾。他的武功已经废了。纵然手脚能恢复,但没有武功,这江湖就再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他多么想问一句,紫允,你愿意以后都伴在我身边,与我离开这是非恩怨交错的江湖,过闲云野鹤的平淡日子吗?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他的心已经被自卑占满。他只能痴痴地凝望着面前的女子,千言万语,都埋在心里。
此时,傅焉绮一直站在斜对角的角落里看着,看着两个人欲言又止的难受,她双手抱胸,眉头皱出几道很深的沟壑。凌厉的眼神,似有说不尽的恨意。
就那样,过了两三个月。
这段时间,觅无痕一直在替明玉宸治伤。他并不知道他所医治的是烈狱门的人,烈狱门和红袖楼本是仇敌,木紫允说那少年是自己的朋友,他是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对方真实的身份的。
可他的医术却也不似传说中那般了得,到了第三月伊始,明玉宸的手脚方有了些力气,可以担负轻微的重量,而走路仍是要靠拐杖。用觅无痕自己的话来说,神医也是人,任何的病症,都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步登天。
而这段时间,木紫允也不断接到红袖楼信使的召唤,前前后后,已经有五次,都是催促她赶紧回扬州的。
她都置之不理。
始终也没有离开十和镇。
至于傅焉绮,她则频频地往返于十和镇与烈狱门,她对木紫允始终充满了敌意,眼睛里总带着不灭的煞气。她甚至试图要杀了木紫允,在某个冷雨凄风的深夜里。她的九节鞭如凶猛的鳄鱼,喷吐出能够使人骨头也结冰的寒气。
木紫允的桫椤琴奏出最后的一个音符,手指刚好冻僵。
她们谁也没能伤了谁。但傅焉绮知道木紫允出手的时候略有保留,她想她大概是顾忌自己和明玉宸份属同门吧。她不由得恍惚地叹了几声。
当明玉宸能够脱离拐杖,而行动自如的时候,早春又至。乡野间不知名的花儿连绵成海。清香随风而来。
那宅院里,桃花只露了些苗头就仓皇地陨落。芭蕉不但没有复活,反而是彻底地死去了。
木紫允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异样,她弹琴的时候无法将精力集中,手指涩钝,时而还会有紊乱的真气于血脉间游走。
某一日清晨。木紫允起身不见了桫椤琴,她推开门,却见觅无痕端正地立在院中凉亭,眼神轻蔑,嘴角带笑,正细细地把玩着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