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第三日,白鹭原试过偷偷地潜入鱼垢山庄,或者背着宋昔瑶会见李云雷,对其软硬兼施,但仍然没有办法逼出解药。
第四日。
静谧的午后。客栈里突然传出激烈的喧哗。那时宋昔瑶昏沉沉地睡着,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方才惊愕地醒来。
推门看,客栈里已乱做一团。
来者全是鱼垢山庄的侍卫。也包括庄主李云雷。只听李云雷用剑指着白鹭原喝道:“扬州传来消息,真正的留管家富曲,已在多日前遇害。你根本不是留老爷派来的,你究竟是何人?还我的九尾灵芝来!”
宋昔瑶猛然一怔。
白鹭原犹疑的眼神恰好在此刻扫射过来,四目交接,仿佛有无尽的话语,又仿佛终是无言。她也想问,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冒充留府管家,目的何在。但那似乎并非一个合适的谈话的时机。剑影刀光堪堪地撩得人心慌。
某个间隙。
白鹭原纵身跃进走廊,态度极是强硬地抱起了宋昔瑶,然后退入房间,越窗而走。一路奔跑直到僻静的荒郊。
寒光凛冽的宝剑突然直抵咽喉。
宋昔瑶趁着白鹭原放下她的一刹那,便不失时机地钳住了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回答我,李云雷说的,可是事实?”
白鹭原喟然一叹。
便是默认了。
宋昔瑶顿觉心疼。因为那种受欺骗的感觉是如此难受。她厉声问:“你为何要杀了富曲,冒充留府的管家?”
白鹭原道:“为了九尾灵芝。——我听闻李云雷要将灵芝送给在扬州的一位故友,多番打听,得知其中的秘密计划,所以,便在真正的留管家赶来与你会面之前,将他杀掉并取而代之。”说到此,白鹭原再度沉默下去。他没有解释,在这场简单的计谋里,宋昔瑶的出现是怎样复杂的意外。那日在山涧,若不是宋昔瑶毒发,他原本就是要带着灵芝驾马而去了。可如今却为了宋昔瑶仍牵绊在洛阳城,耽误了时间,让李云雷有机会收到消息,识穿了他假冒的身份。
而这些,宋昔瑶何尝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抵着咽喉的剑,是那样不忍心再靠近半分。她抑了内心的煎熬,抑了身体的虚弱疼痛,颤声道:“无论你有任何的理由,但我受得楼主的命令,便不能让红袖楼蒙羞,我一定要将九尾灵芝带回留府,你若肯将灵芝交出,我或可不与你计较。”
白鹭原纹丝不动。
宋昔瑶戏谑地嘲笑道:“何谓职责所在,我想,你玉面神捕在多年前便谙熟这个道理吧。若是你执意不肯交出灵芝,别以为我会姑息你。”
“可是,眼下的你,没有把握可伤我。”白鹭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那样短暂的一瞬间,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剪刀般的手指已箍住了宋昔瑶的皓腕。
仿佛要将骨骼从外向内地捏碎。
宋昔瑶感到一阵酥麻,手抖了抖,剑便滑落在地。但她仍是不肯服输地空拳迎向对方。陡峭的荒野,两个人忽进忽退,似是谁都拿不定主意这场仗究竟要怎么打。突然,宋昔瑶一脚踏上了松动的崖边,迅速坠落的泥土带走了她的重心。她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掉落出去。
山崖底下是幽深的水潭。
宋昔瑶落入潭中,沁凉的水冻得她的五脏六腑都酸楚疼痛。呛鼻的水肆意地蔓延着灌进几乎百孔千疮的身体。宋昔瑶感到逐渐失去力气,失去知觉。昏迷之前,有一双强劲的臂弯圈住了她,像救世主,将她拖离了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