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件命案发生了。
死者是一位因病瘫痪的老妪。而凶手则是她的独子。依然和前五次一样,凶手云里雾里地愣在当场等候被抓获,然后在闻讯而来的官差们面前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说,风流坊的明月姑娘给了自己承诺,只要放弃拖累他的母亲,就有机会与她远走高飞。
而凶器,那把锋利的柴刀,也是遍寻不获。
凶手说他只记得自己将柴刀扔在母亲的床边,他也的确没有理由既然承认了杀人的罪行却还要将凶器隐瞒。
作为捕头的宋青染照样一筹莫展。
也盘问过那明月姑娘,同样是妖娆低俗的平庸女子,没有哪一处是可以蛊惑人去到癫狂的,她连自己说过什么话也不记得,但她那样的迎来送往,说的话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玩笑词,包括在她之前的那些姑娘,她们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一句玩笑而杀人,她们都不屑地推说事情和自己无关,而官府也的确搜不出任何的证据来。
不过这次宋青染却在风流坊看见了木紫允。
他先是愕然,既而不动声色,也没有揭穿她。等到深夜时,有了恩客的姑娘们都熄灯就寝,宋青染悄悄地跃上屋顶。他料定,以木紫允的武功修为,是很容易就能够发现他的。
果然。
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木紫允已端端地站在屋顶。夜风掀着她艳粉的裙摆,几缕青丝在月光下犹如镀了一层薄纱。
宋青染的反应和沈苍颢截然相反。他说:“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红袖楼弦歌小主的美名,确是名不虚传。”言下之意,便是说木紫允无论扮做刚柔的侠女,还是眼前这身风尘妩媚,皆是美艳动人。木紫允清浅一笑,道:“宋护卫不是专程为了夸奖我而来的吧?”
宋青染淡笑:“姑娘混进这风流坊所为何故?”
“自然是查找真相。”
“真相已经大白。”
“不。孙龙决非残忍杀妻的狂徒。”木紫允敛眉道,“宋护卫若不是也觉得事有蹊跷,又岂会一再地盘问这楼里的姑娘?”
宋青染自是默认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木紫允,一边说道:“你既然已在风流坊逗留了一些时日,可认得坊中是否有这样的植物?”木紫允掀开布包,里面是几颗湖蓝色的花蕾。她眼神一动,问:“这跟命案有何关系?”
宋青染道:“六桩案件,我在现场都发现了这样的花蕾。”说着,盯紧木紫允的目光又深了几层,“看样子姑娘是认得它们了?”
“嗯。”木紫允收起布包,顿时仿佛心事重重。宋青染是聪明之人,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相信事情交给木紫允,或许比他亲自出面更有收效。
湖蓝色的花蕾,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极罕见的植物。名为春宵。且据说是花香在夜间还有催动血气的功效,可提升男女闺房之乐。木紫允曾在西域看见过这种春宵花。而在风流坊,她也是无意当中瞥见。她之所以会瞥见,全因沈苍颢。
因为春宵花就在她隔壁的房间的角落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