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午夜梦醒,嘤嘤啼哭。因为梦见了离恨天,梦见石窟与洞穴,那些苍白的人群,还有戴面具的使者。
哭声惊动了千翊云。
千翊云便陪了她整晚,在她的床边守着,承诺她,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必将是我。她才渐渐疲惫地睡去。睫毛犹挂着泪。那模样让千翊云揪心,恨不能将她折叠起来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很快。风波却再起。
是城中敬水帮与芦笙门的弟子前来,叫嚣着将璇玑潭围得水泄不通。千翊云听见守卫的通报,慌忙前去。
宋昔瑶也跟着。
那些人一看见她,顿时更加激动起来。他们说,敬水帮帮主张仇与芦笙门门主姚天,均在前日死于吹魂笛之下。
宋昔瑶听罢,连连倒退几步。
千翊云扶了扶她,示意她不必惊慌。然后拱手向众人作揖道:“宋姑娘这几日都在我璇玑潭,从未有离开,千某可以证明,人决非她所杀。”
可是情绪激动的讨伐者却不肯相信,他们嚷嚷着便端了兵器冲过来,扬言先将人拿下再做定论。宋昔瑶吓得撒腿就跑,一边哽咽着呢喃:“我没有杀人,没有……”混乱间,她的手突然被千翊云捉住,他牵着她,像两只被风吹起的纸鸢,掠过屋顶,倏地便飞出了包围。
出了城。再向北行。直到进入深山里,一座隐蔽的庄园。千翊云道:“安全了。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
他始终都牵着她的手。无论奔跑还是停歇。手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她倏地将手抽出,尴尬地低了头,道:“你救走我,他们想必会迁怒于璇玑潭。”她仿佛知道自己不应如此软弱,但她始终无法面对丢失武功这样的哀痛,因而就连思维也迟滞了。她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院子里,像一尊雕像。
千翊云道:“事情必定和离恨天有关。”
“是了——”宋昔瑶恍然,道,“他们定是将我的武功灌注在他人身上,就像他们对待傲璇那样。可是,谁会相信呢?离恨天在众人心目中始终是个传说,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千翊云撇了撇嘴,淡笑道:“为今之计,你暂且留在这里。我便回城查明此事。定当竭尽全力,还你一个清白。”
“你,这就要走了?”
女子似有不舍。
千翊云望见那双盈盈闪烁的眸子,犹有惊惶,他不禁心中一动,只恨自己无法分身,半走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