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再不肯服软,我就要这燃着火油的箭,一箭箭刺穿你,将你的五脏六腑慢慢地烧烂……哈哈哈……”
昊天寨的人狂妄地叫嚣着。
沈苍颢满面的污渍与血痕,仍是表情从容,带着桀骜的笑,一言不发望着他们。看他们将箭搭上弓,点燃箭尖,哧哧的火苗像妖魔的舌头,对准他,突然,猛地射出——沈苍颢咬紧了牙关,尽量使自己不表露出畏惧的神色。
只见一只手挥过——
有人截住了那道燃烧的烈焰。
狰狞的箭尖划伤了来人。在白皙肌肤上留下深深的沟壑,皮肉已被烧得裂开。沈苍颢惊愕之下看清了来人。
是木紫允。
犹疑间,靳冰越已到了身前,急忙解开沈苍颢双手双脚的镣铐,沈苍颢摇摇晃晃地向前栽去,木紫允轻轻地将他接住:“楼主——”“你没事吧?”沈苍颢紧张地抓过木紫允的手,细细地看着,那伤口溃烂,教他触目惊心。
昊天寨的人已经发了怒,纷纷冲上前来,也有人在背后摇旗呐喊助威,平坦的坝子里混乱一片。木紫允将沈苍颢轻轻一推,他便顺势将重心移去了靳冰越的身上,木紫允再将桫椤琴一横,忍着右手的疼,五指猛拨,琴弦上就像飞出千万片利刃,逼得昊天寨一干小喽罗们纷纷倒地痛哭。
忽然间,银光一闪。
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一刀砍断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落在众人之间。紧接着,又有几名披着兽皮的男女,也从天而降。
他们是昊天寨的四位当家。
所谓寡不敌众,木紫允和靳冰越只能带着沈苍颢且战且逃。一路向着来时的秘道口狂奔。那黑压压的人头一刻也不放过,像潮水般逼上来,四位当家更是越战越勇,个个都带着辛辣狡黠的目光。退至秘道,狭窄的空间倒是阻挡了一些追兵。
他们仍是且战且退。
最后总算沿秘道下了山。山脚下的马儿是早已经备好的。木紫允与沈苍颢同骑一匹马,靳冰越紧随其后,马蹄踏雪,狂奔而走。远远地,将昊天寨的追兵丢在身后。三人不由得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沈苍颢却撑不住,向前一倾,便扑在木紫允肩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的呼吸吹着女子耳后的发丝,女子心猿意马,既是心疼,又是愉悦,便微微地侧了头去看他,只看见他皱起来的眉头,和浓密的睫羽,她朱唇轻启,幽幽地道:“沈大哥,为何每次我想要对你说明心意的时候,你总是听不见。你可知你我后来是怎样凄酸?你可知我千辛万苦回来找你,只想改变那结局,想要将你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
沈苍颢的嘴轻轻动了动,就好像说了几句无声的梦呓。
山风呼啸。疾驰的骏马踏碎了一路幽幽的黄花。
后来那骏马究竟跑了多远,跑去了哪里,木紫允不知道了。兴许是回了红袖楼吧。总之那一劫他们也算度过了。
木紫允再度陷入急速的场景转换。
就好像那马儿跑着跑着就没了踪影,周围的山峦依旧在,但却不是昊天寨附近的那些,而是冷漠的,肃杀的山。
在生鬼渊。
摘仙岭。
正是木紫允想要回到的那个时刻。谷若衾被绑着。沈苍颢带着靳冰越和桑千绿,还有那个假冒的木紫允,和生鬼渊渊主司马季交涉。木紫允远远地看见,奔跑过去,大喊道:“沈大哥,当心,她要杀你,她不是真的木紫允——”
沈苍颢惊得说不出话。
他已经看过两个真假靳冰越,却不想此时又来了真假的木紫允。他不知道如何分辨。忽然见那远远跑来的女子高举了右手,就像举着一双深情的秀目,一颗鲜活的心脏。其实他并不能看清她的右手是什么模样,或者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但他偏就生出一点隐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