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伤到他的魂魄,立即刹住脚不敢上前。
他最后呻吟一声,身体化作一道黑烟,在黑夜中朝一个方向飞去。
不用想, 一定是红旗文化。
脑海中稍有犹豫,我能打得过段苗么?不知道这几天里他有没有搞手脚提升自己的能力。
“对啊,我还有夜行图。打不过的时候就叫陈第安来。”背上夜行图后,果然信心倍增。
叫了一辆出租,向红旗文化飞驰而去。
路上,看着车窗外呼啸而后的路灯,突然想到唐陆。
他现在在哪里呢。
再一次来到公司门口,今天出了这么大事,公司特意休假一天,因此整栋楼融入在黑暗中,紧锁的玻璃门上映出我孤单的身影。 怎么办,该去哪里找段苗?
我扭头望向同样关着灯的街亭,不免觉得凄凉。
忽的,我身侧的玻璃门上,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我掏出竹简,猛然转身,左手捂着夜行图,那面玻璃门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前面的是我。
后面的是段苗。
他拿掉了面具,面容狡白,脸上竟隐约出现一层层的鳞片,他褪掉衣衫,身体不似人类,而是一条直立的白色大蟒,双臂也变作怪爪。 他看着玻璃门里的我,狰狞地笑起来。
整张脸扭曲变形,嘴角极大弯翘,眼中泛着红光。
“这是——”
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心底发凉,想不到他几天时间竟变成了这副鬼魅模样,实力想必大增。
“这次你们还能拦得住我么——”段苗张开双爪,身影一闪,朝我劈过来。
我不敢正面迎击,仍背对着他,紧紧盯着镜面里的段苗,心中暗暗估量距离,他这副姿势,双手要直取我的面门。
在他逼向我的那一秒内,我猛然低头扭身,手中黑竹简已做好准备,朝他的腹部猛刺。
仅这一下,我弯腰躲过他双爪,右手竹简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冒出汨汩白烟。
段苗还以为我被吓呆了不敢回击,没想到反被我偷袭成功,他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秒,震惊不已。
黑竹简威力巨大,仅这一击,段苗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滚烫的白色烟雾从身体周围散去,露出里面被包裹着的身体。
是一个女人。
她表情痛苦,竹简如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身体,女人看着我,灵魂渐渐变得透明,化作面粉,随风散去。
“我——”我愣住了,如同坠入黑暗的无底冰渊。
怎么会——我刺中的明明是段苗的身体——
此时,那股白烟在我面前重新汇聚,再次变成适才那副怪相。
段苗的恶脸盯着我,嘿嘿冷笑:
“真想不到啊,刚刚强到手的三个灵魂就被你弄死一个,真可惜了。”
“你说什么?”我木木地看着他。
“哼,我说我把那三个死人的灵魂吸入自己身体,供我使用,每次我要死的时候,就让他们当替死鬼,还能大大提升我的实力,刚才你靠偷袭赢了我一 阵,这次你不可能再赢了。”
“你竟然,这么无耻——”明白真相后,胸腔燃起一阵怒火,无处发泄。
“他们死都死了,灵魂还有什么用,不如贡献给我,我还能为这个世界做更多有益的事!”
“你这样跟杀人有什么分别!你口口声声说帮助人们缓解痛苦,可是短短几天内猝死三个人,你敢说这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是我的错?我只说我可以让他们熬夜的时候不会乏困,可没说能去除对身体的副作用!他们每天超负荷工作把自己累死的,跟我有什么关
系。”
“但是如果你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拼命工作,他们也不会死!”
说到这儿,段苗竟仰天长笑,咯咯的笑声如同猫抓玻璃一样刺耳, 一直凉进人心里。
“你还是太天真啊,跟小孩一样,你以为,他们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一辈子为了一辆车一间房拼命赚钱,把自己的灵魂压塌,会比直接死去好多少
么?”
“强词夺理!活着总是好的。”
“不跟你争辩,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一起为更多人解脱,这不是好事吗!”
我没想到,段苗忽然面色冷峻,他再次向我扑来,竟想直接杀死我夺取我的魂魄。
我向后急退两步,调整手中黑竹简,先发制人,横向里朝他劈去。
“快来。”
段苗头上的白烟散去,竟是另一个死去男人的脸。
我突然愣住。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挺凌厉的么?现在虚了?害怕了?”
段苗怪爪一探,正拍在我胸脯上, 一股大力袭来,我竟向后飞出半米多远。
他立在原地,双臂张开,身后浮出团团白烟,飘在空中,其中一团化作一支笔直地长箭,朝我飞来。
我尚沉浸在刚才被攻击的疼痛中,眼见白箭破空飞向我胸膛,急忙想避开,身体却沉重得要命,身体刚翻过一半,白箭刺中肩膀, 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痛 感袭来,我不禁大声惨叫。
回头看时,肩膀的衣服破开一个洞,肩头迅速红肿。
“直接杀死你太没意思了,慢慢折磨你吧。”
段苗伸出一根手指,从空中撵来一团白雾,他手指一弹,又一支白箭飞来,我却再难动弹,索性双眼一闭,任由天命。
三秒后,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睁开眼,发现那道白箭已经不见了。
段苗冷哼一声, “你的帮手来了。”
“什么?”我放眼四处寻找,路灯照明范围有限,四周黑黢黢一片,不见有人。
突然,段苗双手高举,空中几团白雾化作几支利箭,飞向东边一处黑暗的街口。
街口红光一闪,利箭纷纷被化解。
从黑夜中飞出一张白色经幡,周围红光漂浮,直奔段苗。
“唐陆!”
段苗见来势不妙,化作一团白雾,飞上天空,意欲躲避经幡。
从街口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唐陆。
他双手剑指, 一上一下,掌跟相扣,口中念诀, 一步一步走到灯光下。
段苗终究逃不过唐陆之手,被经幡追上,红光一闪,他现出妖怪原形重重地拍在地上,身体被捆住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他仍然嘴硬,冷嘲道:
“你怎么想通了?”
唐陆松开手,满脸轻松,直一句话,便破解了当初的迷惑。
“夜行图不会封印无辜妖怪。”
说完,我和唐陆会心一笑。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做一个了断为好。”段苗脸色一沉,他越是挣扎,经幡捆得就越紧,红光愈加明显,段苗所承受的疼痛便愈强烈。
但他仍然拼命挣扎。
“你——”我忽然明白过来,他要用别人当替死鬼然后自己逃脱!
“不能让他死了!”我抓住唐陆的手,激动地说道。
唐陆没有听到我们之前的对话,因此不知道段苗的意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的妖怪已经消散作白烟,白色经幡缠绕着一个男人,他满脸痛苦, 大叫一声,唐陆再结手势想要释放男人的魂魄,已然太晚,男人和刚才那个女人同样,顷刻间烟消云散。
唐陆低呼一声,不由得呆住,他沉着脸,左手拿出竹简,右手掏出毛尖刺绵。
“你死定了。”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重新汇聚成形的段苗道。
段苗也脸色阴沉,双手交叉,从红旗文化公司里飞出来一条黑龙,在段苗头顶盘旋。
他双手向上举,白烟汇聚到黑龙身上,那条黑龙便径直朝唐陆飞去。
唐陆将毛尖刺绵扎进手掌,血液渗透到笔尖,他飞快在竹简画一道符,登时,竹简上红光参天,宛如一把巨剑,向黑龙迎面砍去。
黑龙吃过唐陆法术的苦头,仍要正面和他对碰。
黑色龙头与红光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忽然散作黑烟,沿着红光盘旋向唐陆手腕飞去。
经过前几次交手,唐陆已然知道黑白龙不好对付,因此留了个心眼,第一招只是虚探,他反手将竹简大力抛向空中,弯腰在地上用毛尖刺绵画一条红
线。
那绕过红光,重又聚合,它飞至红线前,地上突然升起一道红色幕墙,黑龙来不及转身, 一头撞在墙上,化作一团黑烟。
再说黑龙自天上出击时,段苗趁机上前偷袭,不料唐陆两招化解黑龙,他先是一愣,见唐陆喘息之际,抓紧地扑过来,二人近在几步之内,唐陆说什么 也再来不及出招,甚至连设法格挡都有困难。
我在一旁看得干瞪眼,心知现在的段苗不好对付,他身上被白烟实体化包裹,如同一套盔甲,那一对怪爪更是孔武有力,仅在我肚子上撞了一下,我便
再难动弹,见他此时已冲到唐陆近前发动攻击,我怎能不替他着急,
唐陆也知这时没时间再发招,但他早有准备,猛地向后滚翻,躲开段苗攻势,身子未站稳时,左手剑指自上而下划个手势,原来适才唐陆早有准备,他
将黑竹简撒手抛上天空,正是卖个破绽,让段苗欺到身前,他再操控空中的竹简从他背后袭击。
原是一场虚惊!我净是瞎替唐陆担心了。
唐陆手握毛尖刺绵,晃一晃, 一道光刃闪现,他底盘用力,从地上腾地站起,对着段苗正面挥砍,段苗倘不抵挡,势必被法器开膛破肚,但照顾身前就 又没办法防卫身后黑竹简攻击,实在是进退两难。
战况实在紧张,眨眼之间形势偏倒不定,他们双方任何一方露了破绽,都可能输了性命。
段苗在几天内功力大增,眼下几乎和唐陆战个平手,这是我和唐陆都没想到的。
再说他二人战斗,段苗向后一步,右手抵挡唐陆,左手伸出等待刺向自己的黑竹简。
他右手一挥,身体中向右臂传入汩汩暗流,他的右爪登时粗壮了一圈,唐陆的刀刃砍在他手臂上,竟如同无物,白烟纷飞,却伤不到它内部。
唐陆心中着急,如果毛尖刺绵破不了他手臂的格挡,那么黑竹简也势必将被他左手**开,他余光一瞥,被咒墙震散的黑龙在重新聚集,须得赶紧重创段 苗才行,不然
黑白二龙再次包夹自己,他不一定还有空隙能画符抵挡。
唐陆朝着段苗又猛砍两下,忽然将毛尖刺绵的尖刺插入左手手心,笔尖对准段苗戳去。
我在一旁看得兀自心惊,唐陆这一招似乎是要玉石俱焚,如果段苗硬挡下这一击,毛尖刺绵的尖端必然深深刺进他的左掌,弄不好就会变成残废。 段苗显然也看出这一点,他嘴角上翘,双眼红光暴张,猛地出拳击向法器。
二者相交,红光白烟嘭然炸开,
毛尖刺绵飞向空中,唐陆后撤几步,稳稳接在手里,再看段苗,他整条右臂被炸成粉碎,白烟滚滚冒出。
原来,唐家传人身体里的血液具有很强的驱魔功能,而毛尖刺绵这法器,是专门为唐家设计的,尖端有一根中空的尖刺,插入身体后可以吸取血液传入
法器,尖端中空的部分和另一头的毛鼻尖相连,笔尖以血作墨,可用于画符或者抗魔,唐家血统本就强大,再经过法器强化后,破魔之威更显。
但段苗不明白其中原理,竟选择用魔化的身体硬接这一击,最终整条手臂被炸碎,他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身后黑竹简飞来,绽开红光,朝段苗后心飞去,只一击便可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唐陆单膝跪地, 一只手支撑身体,大口喘气。
本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但想不到聚集速度过快,它见段苗有难,径直飞向黑竹简,大嘴一张,叼住黑竹简,登时身体红光乍现,砰砰砰地炸开,即便 如此,他依旧不肯松口,死死的咬着黑竹简,靠身体冲力改变了黑竹简方向。
竹简在黑龙口中也分崩瓦解,最终和黑龙同归于尽,黑烟消散,融入夜色中隐退。
段苗总算躲过一劫,他在地上滚了两圈,退开唐陆.
二人彼此相望,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段苗看着唐陆,又扭头瞄了我一眼,他身体上白烟蒸腾,缓缓向右臂流去。
唐陆仍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流浃背,他左手背在身后,剧烈地颤抖,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刚才那一下,对唐陆造成的伤害也不小,他右手紧
捏着毛尖刺绵,丝毫不敢懈怠。
这一场恶战,双方精力皆被大挫。
但我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形势,段苗的身体可以自愈,每次受伤以后,身体的白烟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行实体化,唐陆却没有这个本领,各种招数都是 极大消耗体力的, 一时半会儿回复不了。
因此唐家的驱魔术大多都是杀招,杀伤力和范围极大,每次在争取一招制敌或予以重创, 一旦魔怪过于强大,和自己拖延的时间过长,唐家驱魔师便会 迅速陷入劣势,十分危险。
眼下就到了这种情况,唐陆紧盯着段苗,脑海中却在飞速反应,自己剩下的体力还可以支撑最后一次进攻,倘若不能将段苗消灭,被消灭的将是自己。 我手心已经汗涔涔的,在裤腿上擦了又湿。
忽的,段苗的表情一怔,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一分钟过去了,他的右手却始终没有凝聚成形,白烟在伤口周围始终呈散状。
他扭动身体,往断臂处一看,竟然落着一个红彤彤的圆阵。
“你?你把我的身体——”
唐陆埋头,嘿嘿地笑起来,“还是你上当了。”
原来唐陆适才发动那一击的时候,口中念诀,将驱魔的咒术传入血液里,段苗触碰到他的血液,封印法阵便传到自己身体上了,于是接下来,仍由他再
怎么努力,右手始终无法恢复。
“好厉害的法术,要是刚才被你打散了,那我就彻底玩完了。”
“你的长进也不少,竟然抗住我这一下,只断了一条手。”
唐陆说完,不再看他,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划个大圆,落在腿上,他右手蘸着左手的血,在自己脑门上画一道红符,血液尚末凝固,顺着鼻梁缓
缓流下。
他闭起眼,口中缓缓念咒,他每念一句,身上红光便绽放一程,十几秒后,他整个人被红光包裹。
段苗看得暗自心惊,唐家法术高深莫测,他哪里知道唐陆什么时候用完,万一接下来还有比血液封印更狠的招数,那么他必然要败,经营了这么长时间
的心血功亏一篑。
段苗慌了,左手一抬,头上的白烟退散,他高声叫道:
“来吧,还有什么招数都用出来,反正我有的是替死鬼!”
眼见段苗的头顶,浮现出元希腊的模样,他满脸仓皇,唐陆身上的红光映在他脸上,他僵硬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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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我好难受!”
我顿时心下一软,我早知道段苗会用元希腊的灵魂来要挟,等真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心理准备,我望着唐陆,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唐陆闭眼施法,看不见我的表情,我也不敢开口叫他,万一打乱了某个步骤,唐陆定内里紊乱,反倒会害了他。
我心中发急,忍不住想高声让唐陆停下,就算杀死了元希腊,黑白龙不被封印,段苗还是无法被消灭。
“让我看看只杀恶鬼的驱魔师,杀不杀无辜人吧!”段苗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
他缓缓站起身, 一步一晃地朝唐陆走去。
元希腊的灵魂被束缚在其中,动弹不得。
“我右手好疼——我好热——安明,救救我——我不想——”
段苗每向前一步,唐陆散发出的红光便刺入元希腊灵魂更深一分。
唐陆身子晃了晃,红光稍微淡了些,段苗嘿嘿一笑,唐陆便再次发力。
最后,段苗索性将元希腊的灵魂全部释放,他化作一团白烟,躲在元希腊身后,仍然控制着他的灵魂向前走。
元希腊的灵魂逐渐变透明,映着红光。
“唐陆……”我轻声唤他,
突然,唐陆卸了劲,身上红光尽数散去。
身子稍微摇摆一下,又急忙坐正,手里紧握毛尖刺绵,抬头凝视段苗。
段苗哈哈大笑, “好,今天我们放过彼此一马,下次再见,你们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说罢,连同元希腊的灵魂化作白光在夜空中一划,消失不见,
“站着!把元希腊放了!”我再想追,段苗却已不知去向。
唐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倒在地上。
“唐陆!唐陆!”我顾不得段苗,奔到唐陆身前把他搀扶起来。
“你怎么样?”我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鲜血。
他闭着嘴,脸色很是难堪,朝我轻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原来唐陆刚才那招,故意放大起势,只是为了将段苗吓跑,恨只恨自己来前没有准备,才一直用体力跟段苗抗衡导致元神大伤,这次回家将养,做好准 备,下次再碰见他,便是殊死决战,
我和唐陆相互搀扶着回家,唐糖在家里等得着急,想出去找哥哥却没有线索,在家里干等着又着实担心,当真坐立不安,他见我们回来了,忙去迎唐 陆,又哭又笑, 一边埋怨着一边捶他胸膛。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唐陆握紧唐糖冰冷而颤抖的手。
“你干嘛去了——”
“没什么,想了些事情。”
唐陆在**将养半天多,他在战斗时并未受伤,只是出招消耗的体力严重,需要静养。
“等过两天咱们再去寻段苗,决一胜负。”
“我只怕,他现在实力增长得很快,上次你能和他打平手,下次就——”后面丧气的话我不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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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中搞事,我也可以提前准备。”这倒是实话,唐陆上次出手突兀,准备不足,这次只要先把需要符咒和法阵的东西提前备好,战斗时随拿随用, 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心中稍稍安定。
他在家里忙来忙去,地上摆满各种奇怪的物件,我见他神情严肃,便不好多打扰,于是上街去转转,希望能打听到一些关于段苗和红旗文化的消息。 又一次坐车来到红旗文化公司门口,玻璃门半敞着,里外仍是没有任何人,死气沉沉。
我心中正奇怪,从门口挤出一个瘦小身影,穿着保安服,手里提着一个和体型格格不入的大行李箱。
“哎您好,请问这公司是怎么了?”
“哦,倒闭了,上次出了事,死了仁人,老板跑了。保安没时间跟我说话,径直拖着箱子离开。
我朝里面望去,大厅内再没其他人影,地上有几张废文件纸,被天窗涌进的风吹上天,贴在吊灯上,又飘飘下落。
红旗公司倒闭,我心中第一个念想便是那附着黑龙的饮水机,不知道被带走没有。现在公司地盘荒废,外人随便进出,我噔噔几步上楼,二楼的隔板间 果然被拆了,饮水机不知去向。
我心下怅然,段苗彻底不知所踪,现在我和唐陆陷入被动,多让黑白龙拖下去一天,我们就越危险一分。
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我从地上捡起几张纸撕碎,出了公司漫无目的乱走,来到一处街口,忽然瞥见一群人排着长队,在买一个小街口的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是卖糖葫芦或者烤面筋的小店,正好心里烦闷吃点东西,于是走到窗口前打探,却见里面卖东西的人,竟然是原来红旗文化的张组长,他面无
表情,给排队的人一杯一杯地递过奶茶杯,只有两种口味,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的,
公司解散了他怎么这么快就来卖奶茶了?
我暗自疑惑,更着急的还是向他打探公司饮水机的去处。
我从侧门进了奶茶店,张组长不回头看我,仍在忙着给人递奶茶,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前后忙活,我看着面熟,想起来他们都是张组长的手下, 我想说两句话打个招呼,又想起他对我们敌意挺大的,所以迟迟没有开口,愣在原地。
不一时,张组长主动扭过头来,他眼神空洞,盯着我时眼皮也不眨一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眼睛里闪过一道白光,眼珠转了两转,才开口说话: “是你啊,怎么了,有事吗。”
话音僵硬,没有一丝情感。
我还纳闷是不是公司解散他压力太大得什么病了,跟个机器人似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来,是想再打听一下红旗文化的那个饮水机,不知道方 不方便——“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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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音未落,张组长竟爽快地答应了,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张组长来到我头前带路。
“这么多人,不太方便吧?”我刚问,张组长的两名手下便顶替了他的工作,来回有序,丝毫不着慌。
让我吃惊的是,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原本三个人的工作,两个人也办得井井有序。
他们如张组长一样,面无表情,嘴角自始至终没动一下。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有问题,我虽然心里没底,可为了揪出段苗所在,也得拼一下不能错失良机,直觉告诉我他们和段苗以及两条烟龙有千丝万
缕的联系。
我把黑竹简放在口袋,随时准备反击。
张组长推开一道窄门,走廊狭长黑暗,通向深处的房间。
他在前面领路, 一语不发,走廊里着实黑暗,看不清脚下的路,我无奈打开手机光源,张组长却如履平地,让人更加心生疑窦, 不一会儿来到一间宽敞的大炉房,屋顶亮着一盏节能灯用以照明。
一座大水炉深处一条水管,连着外面那一间卖奶茶的屋子。
“这个就是了。”张组长背对着我,面向水炉说道。
我掏出黑竹简,虽然紧张到几乎站不稳,但不能在他面前露怯,冷声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被你发现了。”
他缓缓转过头,嘴角慢慢上翘,整张嘴被拉扯到常人难以做出来的程度,嘴唇被紧紧拉扯,嘴角却仍在上翘,整张脸扭曲狰狞,嘴皮被一点点撕破. “你,你——”我双腿发软,张组长中了段苗的邪,被摆布得异常诡异。
我捏着黑竹简,挥手向他面门击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哪知他并不回手,反倒身子一软,向后退两步,眼珠中的瞳仁越缩越小,最后竟消散不见,眼中只剩眼白。
他向后硬生生地摔倒在地。
身下浮出阵阵白烟,在空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
“段苗——”我轻声唤道。
“老朋友,又见面了。”烟雾化作一个人形,却始终没有凝聚成形,
“想不到还是让你找到了呢,哼哼—”
“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妖怪,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想不到你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说着,身体白烟浓浓地射出一股,径直飞向我,我侧身闪过,挥动竹简,将烟柱斩成两段。 紧接着,大水炉中散出一股黑烟,简单汇聚成一条毒蛇模样,在空中盘旋着飞来。
我没有唐陆那么高的本事,只能靠竹简左右挥动格挡,那黑雾毒蛇只一口便咬住
我的手腕,宛若蒸汽烫伤般的灼痛感袭来,我手上吃痛,不由得丢了竹简,被那条黑蛇叼了去,在空中游**。
“什么!他现在竟然不怕黑竹简了?”我不禁往后退,左右脚绊住,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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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回到白雾身边盘旋,段苗的阴森的声音传来:
“现在你知道实力差距了吗,我劝你最好别再来管我的闲事,就算那家伙来了,也是徒劳无功。”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你还看不出来吗,”白烟伸出一股烟柱,指着地上躺倒的张组长, “我的目的就是抽了他们的魂,为我所用!助我增长功力!” “那外面人们买的是——”我看着眼前的水炉,忽然发觉,段苗竟然把目标从红旗文化转向了社会。
“是!红旗文化的这些人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人的魂魄,只要他们喝了含有黑白龙身体的水,他们的魂魄便会为我所用!今晚一到,我将天下无 敌 ! ”
说罢,白烟中传来他的狂笑声。
原来,他还在打着助眠安眠的幌子,骗人们来买被动了手脚的水。
我突然摇头苦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在做无用功,天下无敌有什么用,你的对手只有我们,现在你的实力已经在我们之上,还何必搭上更多无辜人的性命。’ “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的——”
烟雾中传来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忽然,那团白烟欺身到我身前,从烟雾中浮现出一张脸:
“我放你一条命,快回去把那家伙叫来,让他来领死,刚好让你们试试我的实力!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