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青衫少年头顶的参天巨槐一阵颤动。
一道碧绿青翠的光影瞬间将他笼罩,徐歇看似仍旧留在原地,但实则已经来到了一处虚幻境地之中。
在这里,他能够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奇特景象。
那棵看似平常的老槐树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枝叶青翠欲滴,每一片树叶上,都盘旋着一缕紫金气息,从下往上看去,紫气氤氲,金雾弥漫。
槐树枝头站着一位青年模样的白发男子,容貌俊美,身穿一件碧绿色法袍,周身荧光四散。
他就是这棵参天巨槐孕育出的树灵,道号青淮,乃是钟山魏神君麾下的神灵之一,司职神池镇的气运流转和一应事宜。
不光是神池镇,南境十二镇,每一镇都有一个类似于青淮的存在。
青淮的本体便是用来承载气运,故而当初魏烛才会交代他来此弥补损失的气运。
这两日徐歇都准时准点来到此地,鲸吞一般吸纳附着在槐树上的小镇历代积攒的气运。
其实,他第一天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补足了那天晚上所损失的气运,但青衫少年仍是每天厚着脸皮来此。
青淮由于魏神君的神谕,却也不好阻拦对方。
俊美神灵见少年准时到来,身形一闪来到树下,他瞥了对方一眼,声音带着几分疏远,一字一顿说道:“你小子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了。”
徐歇装傻充愣道:“前辈在说什么,我咋听不懂啊。”
“再装。”
青淮冷笑一声,早就洞悉了徐歇的心思。
少年则是一声不吭地盘腿坐在地上,屏气凝神,开始运转法门,缓缓吸纳这枝头的气运。
青淮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子。
叹了口气,身形一闪,御风朝着钟山之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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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矜暮和徐歇分道扬镳之后。
她从另一条路离开小镇,来到了进入神池镇的必经之路。
少女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下一刻,她周身气势浑然一变,气息绵长,眼神锐利,跟之前的柔弱模样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她死死盯着道路,声音冷漠沙哑,不似之前少女的低吟婉转,“陆丫头的这副身体越发孱弱了,该让刘萤早日带着我们回到宗门,不然恐怕会伤到这丫头的大道根基。”
片刻之后,一队人马从远处而来,队伍最中间是一驾华贵气派的马车,四周则有十余骑充当护卫。
这些骑卒俱是覆有面甲,披坚执锐,眼神凌厉,时不时打量着周围环境,看看到底有无那种不开眼的货色拦路。
他们当中隐隐以一位手持大戟的年轻将军为首,此人脸上并无面甲,皮肤呈现为古铜色,正眯眼看着前方。
陆矜暮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刘萤打探的消息果然没错,当真有大奉皇族子弟来此,昔年大奉钦天监害我至此,今日便从这小子身上收取几分利息好了。”
她之前对徐歇说来此迎接远房亲戚,自然都是骗人的。
这时,队伍中也有人发现了那个挡在自己一方前行路上的漂亮女子,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不见这些骑卒有何动作,下一刻,便有一人从马车中飘出,是个白面无须的老人,头发斑白,身形佝偻,一袭太监蟒袍纤尘不染。
此人嗓音淳厚,气息平和,他正是当今大奉王朝的司礼太监,此次南下正是受命扈从某位皇子来此。
老宦官眯眼打量对方,良久才轻声道:“阁下何故挡道?”
“没种的玩意,趁早给老娘滚开。然后让那马车内姓李的小娃娃出来受死。”
老人喉结蠕动,嗓音醇厚,恍然道:“原来是当年蝉蜕山的陈前辈。”
他叹息一声,“当年之事,归根结底还是两国之争,前辈既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就不该在大奉境内袭杀我家殿下。”
陆矜暮冷笑一声,并未过多解释,而是悍然出手,她手腕翻转,掌心出现一团红色丝线,心神牵引之下,分作数十缕朝着对方扑杀而去。
老宦官神情凝重,周身武夫罡气弥漫,一步踏出,四周地面微微颤动。
显然已经在武道一途走出了极远。
罡气震**,将那最前面的几缕红色丝线悉数震为齑粉。
然后朝前冲杀而去,拳头之上,罡气如潮。
陆矜暮微微眯眼,掌心的丝线蓦然变得粗壮起来,宛如一条条阴狠毒蛇,朝着对方袭杀而去。
转瞬之间,两人便已厮杀在一处。
周围尘土飞扬,拳罡与红丝碰撞宛如金石激**,震耳欲聋。
马车里有个面如冠玉的年轻读书人掀开帘子,默默观战。
在双方开始厮杀之后,手持铁戟的骑卒首领并未惊慌,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人厮杀,然后沉声道:“保护殿下。”
四周的铁骑俱是严阵以待,神情坚毅。
一刻钟过后,老宦官终究力有不逮,败下阵来,他的身上出现了六七处伤口,一缕缕红色丝线盘踞在伤口,宛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老宦官的血肉。
“陆矜暮”也被对方正面击中一拳,体内的气息震**如潮。
她稍稍平复一二,便打算要了结马车内的那个年轻人。
就在这时,众人耳畔忽然响起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
“住手。”
陆矜暮面色难看,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就知道今日之事只能罢休了。
“陈玉婵,你越界了。明日便离开南境吧。”
寄身在少女体内的陈玉婵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