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则盯着和尚的光头,谑笑道:“我少时好赌,但每遇僧人必输个精光。所以常迁怒于光头,骂姑子、闷砖拍和尚的事没少做。这辈子再学好,怕亦进不了弥勒净土了!”
言下之意,他不会和道衍深交。
燕王始知他讨厌和尚的真正原因,不禁捧腹大笑。
道衍则依然微笑着道:“万法同宗,老僧与施主缘份不浅,等施主想通后,我俩再深谈。”
云天淡淡一笑,未与置评。不多久,便向燕王请辞。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道衍叹道:“他已生退意,怕不久就会远去!”
燕王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地叹道:“他已表明两不相帮,如之奈何?真是可惜了这个旷世奇才!”
道衍则道:“云天有古勇士之风,轻名利,重然诺,尤其在意身边的人。只要王爷真心待之,不难成为知己。”
燕王点头,遂转开话题道:“这次朝廷抽调我帐下最精锐的骑兵往都督宋忠驻扎开平的大军处,反成了钳制我的力量,不能不使我不担心啊。”
道衍重掩房门,与燕王密谋起来。
道衍俗姓姚,幼名天僖,祖籍河南开封。金灭北宋,高宗南迁临安,其曾祖举家迁徙落户于平江(苏州)长州,祖丶父均靠行医为生。他自幼天资聪颍,立志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少时拒绝其父让他继承父业时道:治人病莫如医世病,治国医世,方是大丈夫所为。十四岁在平江妙智寺出家,四年后剃度受戒,取法名道衍。
他虽然昄依佛教,但不拘泥于一家学说,后又拜在平江灵官宫主持席应真的门下研习阴阳术数,韬略兵法,可谓博采众长,兼容并蓄,出家而不厌世,博学而不迂腐,被吴中俊彦称之为旷世
奇才。
洪武十五年,大明皇后马氏驾薨,洪武帝悲痛万分,聘高僧为皇子们的诵经师,早晚伴皇子们诵经来超度马后亡灵。
在好友,当时主持全国僧侣的《僧录司》左善世宗泐的举荐下他见到了朱棣,通阴阳术数的道衍见朱棣风度超凡脱俗,刚毅果决,一副王者之相,预测他将来必成大器,正是他多年苦寻的明
主。
而朱棣看他谈吐间应变机敏,深悟禅机,绝非一般俗僧能比,遂请他往密室倾谈,纵论天下大势及治国方针,通宵达旦不知疲倦,均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道衍辞去平江西山海云寺主持一职
,随燕王来到北平主持大庆寿寺。
而此寺是一座创建于金初的名刹,金丶元二代多为当朝国师挂锡主持,盛极一时。寺中有元朝一代元勋国师海云大法师和其弟子藏春子刘秉忠的石像和他俩圆寂后元廷特敕建的佛塔,而刘秉
忠正是道衍和尚最倾幕之人,效法的对象。
出生于河北省刑台的刘秉忠勇略无比,干练多才,有经天济世之能,辅佐元世祖忽必烈南征北战成就了统一华夏的帝王大业,被忽必烈封为国师,少保等。
道衍常想历史有时会惊人相似,自己入主因刘秉忠而扬名的大庆寿寺是天意而为?抑惑是世势将造英雄!
道衍辞别燕王刚回到寺中,小沙弥来报:“有一叫袁珙的道人求见。”道衍大喜,亲往寺外迎之。
确实是如道衍所说云天确有离开北平之意,燕王的知遇之恩让他感动之余却无法完全接受,毕竟南京那边才是皇家正统,民心所向!
未至门口,白彦山迎住道:“有客来访,京城的故人要师傅密室接旨。”
云天心里一沉,口中却道:“哪有这么多规矩,客厅见就是了。”
书房会客,见来者果然是故人,孙十三身着锦衣卫百户的军装,手中捧有圣旨。
云天对白彦山道:“都是熟人,你也不用回避,只把门关上既可。”
白彦山忙把门关上并插上门拴,在边上肃手静立,他人老几辈子没见过圣旨是什么样子,今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物什,心情自然兴奋不已同时又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云天的若无其事的态度让孙十三大皱眉头,他是经齐泰举荐才得到锦衣卫百户之职,奉命前来协助监督云天行事。临行前方孝孺和齐泰要他立威震住云天,必要时除去有可能叛逆的他!
今见云天果然无礼。孙十三忍住不快,待门关好时,道:“圣旨到,云天跪听。”
却见云天恍若未闻,依然品茶不起,不由又喊了两声。
“念出来。”云天珪描淡写地撂出三字。
孙十三大怒,但他修习的是正宗内家心法,自比常人能忍。
问道:“上至亲王,下至百姓,莫不跪迎圣意,云兄何故例外?”
云天冷笑一声,不屑地道:“昔曹国公宣旨尚不用跪听两字,你胎毛未褪竟敢学大人在老子面前立威,就是丘玄清那杂毛也不敢在我这里放肆。”
孙十三双目尽赤,右手不由按在佩剑柄处,这些天他随几位师叔、师伯练习武功,有了质的飞跃,正想找人印证呢!
但他毕竟是一个理智的人,当下强忍怒火,宣读圣意。
云天听皇帝开始便责他办事不力,这么长时间没一丝进展。最后勉励他尽心为朝廷出力,有功即赏等等。
孙十三读后又道:“临行前,齐大人让我转告于你,继续留在北平,等待朝廷下达拘捕燕王的命令。我现在住布政司史张昺那里,会随时跟你联系。”
云天目中闪出杀机,他想先宰了此人再说,反正自己也不会去京城了。
这时云姬在外喊道:“饭已做好了。”
孙十三便告辞出去,白彦山送之。
刚才云天的杀意被他看在眼里,正想劝孙十三以后注意些,但待走出院门,孙十三却先劝他道:“这云天狂妄无知,早晚会被朝廷问罪,白兄一表人材,何苦跟他受苦?如你愿意,我可在齐
大人和方大学士面前保举白兄。。。”
“得得得。”白彦山不耐烦地打断孙十三的话,他们两人在苏州交往不错,不忍云天坏他性命。今见他做官后骄傲起来,便有三分不喜,道:“我只能劝孙老弟日后在他面前客气点,不然你
无一丝侥幸可言。”
孙十三即道:“我听不懂你所说?”
“慢慢想吧。”白彦山说罢就走了。
孙十三哼了声自言自语地道:“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白彦山未走远,闻听后即“呸”了声,即回头厉声问:“莫非你一心求死?”
“白兄陷得太深了!”孙十三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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