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笑道:“葡萄酒都是这样的,不过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你休息吧。”
言罢即找着他换下来的衣服,亲手去洗了。
傍晚时分,云天被苏云叫醒,兀自不愿下床,道:“我不吃晚饭了,头还晕着呢!”
苏云忙道:“燕王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云天这才起床洗漱。
令纪纲在外警戒,燕王看着出去的苏云背影,道:“此女秀外慧中,落落大方,且有旺夫之相,师弟真好福气。”
云天也不想去解释,随请燕王落坐饮茶。
盏茶过后,云天先向燕王说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然也没落下又敲李景隆百两黄金的事。
燕王笑道:“九江竖子外表光鲜,而骨子里却是吝啬之人,你能连续让他出血,真乃异数!”
云天不无得意地道:“象他这种鸟人最怕以死惧之,如非我一开始就在此入手,还真拿他没法子。”
燕王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转到皇帝赐宴的事上,燕王道:“我从他躲闪游移的眼中,读出了危机感,他让我多在京师住几日,我却想久则生变,得早寻脱身之计,否则很有可能被他的宠臣算计。”
云天点头道:“殿下忧虑的是,表面上看皇帝一时还难决择,但就怕那些宠臣不断地进坏话,日子久了,他就会信了。”
燕王沉默不语。
这时外面传来了纪纲的急促声音:“有宫中的太监了。”
云天大震,看来自己一入京城,就已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
稍倾,就听一个尖细地声音喊道:“云天出来接旨。”。。。。。。
御书房内,建文帝面带寒霜,直视着跪在御案前的云天,斥道:“你知罪吗?”不赐起身,可见对其成见之大。
云天素来胆大,且这种情况下,稍露怯懦就会一输到底。挺直腰板回道:“请陛下明示。草民实不知身犯何罪?”
许是对这种不通礼法,而又胆子特大的人没有“经验”,盛怒之下的建文帝竟一时语塞,半晌后方击案,怒道:“抗旨不遵,阴结藩王,哪一样都够诛你九族了。”
“草民再请陛下说清楚些,否则心中不服。”云天心知不妙,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建文帝怒极反笑,下了龙椅,直逼他道:“你奉旨查案已有半载,可有只言片语传回?反听说了你任燕王子师,获赐甚丰,可谓春风得意的很啊。”
云天不假思索地反问:“陛下令草民远上北平办案,可曾拨过一文钱?草民布衣身份,沿途驿站谁会买帐?”
建文帝眼都瞪大了,敢质问皇帝!这小子想反?!
云天又诉苦道:“忍饥受饿到了北平后,葛诚只给了十两银子作我安身之用,且没有一点有用消息于我,一等就是半年多,我一个外人在北平进退两难!无奈只好与江湖人物为伍,靠卖艺贴补家用,同时不敢忘皇上交给的。。。”
建文帝见他说的可怜兮兮,不由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在北平,连那个青楼都敢下,还敢叫穷?”
云天暗道皇家的耳目果然历害,但仍嘴硬地道:“那也是最近的事,我进王府之前,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些人怎么不上报?”
建文帝见他理直气壮,叹道:“朕因沈任的关系,故历炼你的心性,好为接他衣钵,而你的所做所为,除让人诟病外,一无是处。”
云天这回没敢接腔!而建文帝面对这家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了,于是有点“冷场”。
跪的时间久了,云天就去揉酸痛的膝盖,皇帝看在眼里,遂让他起来回话,问道:“说吧,你都探听到了什么?”
云天即答道:“自然很多,但草民不敢言。”
“朕恕你无罪。”建文帝起了兴趣。
云天稍思后,道:“燕王犯了大不敬之罪,他有次醉酒,说皇上您生性好色,十几岁都敢睡宫女。。。”
“大胆,你混蛋。”建文帝红着脸打断他的话。
可这确实是实情(明实录有载),如是别人说此,自算大不敬之罪,但燕王是他四叔,只能另当别论了。
当下沉下脸道:“捡重要的说。”
云天神色一肃,道:“他曾怨言:齐民编户对着宗亲,尚知友爱抚恤,而身为高皇帝子,却惶惶不可终日。”
建文帝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本性仁柔,迫于形势才不得已削藩巩固政权,但湘王的全家自尽和周王目前的凄凉处境让他于心不忍,毕竟血浓于水!
良久,建文帝逼视他道:“你想为燕王说情?”
云天苦着脸,道:“草民何等身份,焉敢自不量力?”
“哼”了声,建文帝道:“象朱高煦那种凶悍的人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朕以前确实是小看了你。既然你继承了沈任的衣钵,朕可以考虑封你个小官做。但为防你再与外臣私通,在燕王北返前,须让你禁足于顺记布庄。”
言罢复高声唤内侍,让他找两个锦衣卫过来。
云天大是难受,皇帝肯定知道了燕王刚才去顺记的事了!
稍倾,两个锦衣卫力士来到,建文帝瞅着云天,而对他俩道:“若这小子敢出大门一步,即可先斩后奏。”
对这种小事,建文帝用不着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