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日,建文帝下罪己诏,大意是:“朕不德”,但燕人不道,擅动干戈祸害百姓,有违天意。号召天下的忠勇志士赴阙勤王护驾,以平其难,朝廷一定不吝啬论功行赏等等。
复下旨令许多大臣带着多份的罪己诏四出征兵,而文武大臣见朝廷大势已去,纷纷要求出京募兵,以避困厄,朝堂几乎为之一空。
燕军也在积极准备过江的事宜,,但遇到了困难,由于朝廷坚壁清野,北岸的民船大都被官府损毁,仅靠缴获的那些战船是渡不了一二十万人的。
有人想出了个办法,挑选一些水性好的军士,让他们用猪婆囊充满气系在腰间,去偷袭对岸的船只,能夺就夺,不能夺的就焚毁。
几天下来果然弄了不少战船,而主要的是官军大都厌倦了战争,故能让他们得手。当然,光靠这些还不足以济事,还得从高邮、南通、泰州等地找船。
五月下旬,燕王的船队从瓜州出发,令狗儿和华聚为先锋,攻打京师对岸的浦口。
而现在驻守浦口的正是从淮河败下来的盛庸,正想一雪前耻呢,于是燕军先锋大败而回。
燕王没有气馁,而形势也不容许他后退,亲自领着朱高煦以及赶来支援的朵颜三卫打头阵,猛攻盛庸。
燕军虽然不惯水战,但斗志高昂,不管懂不懂水性,都登船殊死搏杀。而官军士气低落没有决死之心,将令不容易得到执行,遂被打得大败。
盛庸不得不放弃浦口,退守南岸的高资港防御。与此同时朝廷恐怕盛庸有失,令都督检事陈宣率水师增援,谁知陈宣见朝廷气数已尽,竟然直接跑到燕营投降了。
朝廷凭借长江天堑力拒燕军的设想完全落空,而燕王得到这支训练多年的水师,无疑如虎添翼,天险变坦途了。
而令建文帝窝心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兵部侍郎陈直誓师阻挡燕军,不想却被他的部下早有投靠燕王之意的金甲杀害,率人归降了燕王。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朝中的许多大臣纷纷渡江向燕王提供京城的防守情况,以及攻城之策,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到时一定愿为内应,到现在可以说江南的防御体系已从内部开始垮塌。
于是,燕王决定立刻着手强渡长江的准备,向京城发起最后的一击。
而对岸的朝廷却做着天怒人怨的事,建文帝最终听从了方孝孺的“妙计”,派军民日夜不停的拆除城外的房屋、搬运粮食、木材等,来不及弄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同时督促军民加固城墙,昼夜劳作不得休息,一时间怨声载道。
方孝孺又奏道:“可令诸王把守各个城门,这样燕王攻城时多少有点顾忌。再让李景隆、茹瑺、王佐去燕营讲、噢不、放低些姿态说乞和吧,明里讲和暗里窥其虚实,尽量拖延时间以待援兵
。只等各路大军一到,就来个内外夹击,定可成功。万一不利,则车驾西蜀,以待后举。”
写到这里,笔者不得不叹此老迂腐之极,尚以为自己足智多谋!
但建文帝的“选择面”太窄了,只得从之。
燕王在帅帐接见三人,看着匍匐在地的李景隆等,燕王淡淡的道:“有劳公等来此,起来说话吧。”
不想他们三人不敢起身,由茹瑺颤着声把皇帝的“意思”说了出来。
燕王冷笑,道:“我皇考统一天下为天子,封建诸王各有定分,吾固有地矣。割地之说,必是奸臣之计也,我今来就是要清君侧的。公等奏上,只要把奸臣押到我的军营,我即解甲谢罪阙下
,退拜偈孝陵,永袛臣节。”
李景隆不敢多言,如实奏给建文帝听。
建文帝即道:“李景隆再去一次燕营,对我四叔说:有罪者俱已逃走,待捉住后,一定交给他。”
李景隆虽然应声,但不起身,道:“请陛下让诸王陪臣一起去燕营,不然,燕王会留下我的。”
建文帝点头,便让谷王、安王、璐王等十几个人随他前去。
诸王虽处境不尽相同,但都受到了制约,可谓同病相怜,和燕王一见面就不免感慨万千,相对垂泪。
燕王即命人搬来酒菜,款待诸弟,后凄然地道:“我为权奸所逼,危如累卵,今幸见骨肉同胞。”
诸王再次“陪泪”,不胜唏嘘。
三杯过后,谷王朱橞把“旨意”说了出来。
燕王看着诸弟,连续问道:“诸弟试想斯言,当乎?否乎?诚乎?伪乎?抑或是奸臣之谋?”
诸王虽说是皇帝派来的使臣,但在削藩过程中无一没受到责罚和制约,也是朝廷防范的对象或下一个目标,因此都在心里同情燕王,于是齐声道:“四哥所虑甚是,我等不便多言。”
燕王微笑,道:“我此来,但得奸臣耳,不知其它。来,喝酒。”举杯邀饮。
宴罢,燕王亲自送诸弟出营,临别大声道:“归语其它弟妹,相见之日不远了”
诸王莫不暗惊,此可谓燕王心声亦!
燕王先让诸王上船,留下一直没发一言的李景隆小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