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见徐辉祖明显显老了许多,眉宇间忧郁难解,只有提到徐钦时,脸上才露些许笑容,不由问道:“我给大哥的清心功法,没有练吗?”
徐夫人接口有点埋怨地道:“他哪有那个时间,每天都把自己灌得大醉,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现在好了,窖酒几乎给他喝干净了,又无多少闲钱来买,不戒也得戒。”
云天苦笑,道:“酒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心态必须得。。。”
徐辉祖不让云天往下说,道:“贤弟别再劝了,愚兄唯此方能心安。醉里乾坤大,梦中日月长啊!”
云天暗叹:“真是匹夫不可夺志也!”
只好把话题岔开,问道:“卫护那小子来了没有?还活着吧?”
徐辉祖答道:“增寿已被追封为定国公,其子世袭了爵位,已把他姑姑接到那里去住,卫管家当然跟了过去,好一阵子没看见他了。”
云天点头,再问徐夫人:“皇上和皇后来过徐家没有?”
徐夫人答道:“不仅来过,而且皇后还特意在这住了几天,但他就是不跟人家见面。而皇后私下里对我说,只要辉祖能。。。”
言未了。徐辉祖即怒斥她道:“仁者不因富贵而夺志,义者不因生死而改节。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封灵在旁看不下去了,正要有所说词,云天忙以目示意她别乱讲。所谓不知根底就没有发言权。
转对徐辉祖道:“作为兄弟,我不再劝大哥什么了,但不能看你在生活上困窘啊!接下来就交给我了。等会你们谁也别插话,看我怎样处理这件事。”
徐辉祖点头,道:“贤弟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那事,我什么都听你的。”
未多时,丘福和李景隆一人牵一匹十分神骏的儿马过来,看样子都十分满意。
丘福又掏出那五百两银票,道:“徐家的名马贯绝金陵城,而我们也的确不虚此行。这是马钱,请收下。”
云天迎了过去,却不接钱,谑笑道:“笑话,你这些钱只够买个马丫子回去。”
丘福一愣,忙道:“当然,当然,象这样的好马在市面上不止这个价钱,我一回去,即让人再送来五百两,而这个价钱也是马市上的公道价。”
“公道价?娘的,这个价钱可能够你买副棺材的。想买这神驹?你老小子做梦去吧。没有万两银子,休想牵走一匹。”云天鄙夷于他。
丘福的脸色变了,这才明白人家的意思,要敲竹杠啊!遂咬牙道:“你别仗着拳头硬就狮子大开口,我不买了。哪有这样讹人的?”
“噢,敢说老子讹人?”云天失笑。
随即匪气地逼上前,道:“娘的,老子就是欺负你怎么啦?说好了敢不买?不信你就走走试试,老子今天非卸你一条腿不可。”说着还撸起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架势。
“淇国公还是认了吧,权当交我贤弟这个朋友了。”李景隆忙主动劝和。
他又向云天讨价还价道:“万两一匹确实有点高。这样吧,我们一人出五千两好了。”
“算了吧,他给出的这个价钱还算公道些。”封灵也怕事情扩大,忙来劝相公。
丘福几乎哭腔地喊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贵的马,而且现在没那么多现钱。。。”
云天不等他说完,就微笑道:“没现钱不怕,只需打个欠条就行了。而哥哥我啥都怕,就不怕别人赖我的账。不信,现在就问问曹国公,看看我能不能收回来。”
云天倒是信心十足,情愿赊账。
出人意料的是丘福稍一迟疑就答应了,与李景隆一起打了欠条并摁了指印。而他之所以忍到现在,就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早离开这里,好叫皇帝给他讨回公道。
李景隆没随丘福走,历经这么多事的他眼光也变得长远了,知道徐家绝不会这样“结束”,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徐辉祖当众撕了他的条子,对云天道:“这几年,九江是唯一救济过我的大臣,不断派人送来钱财,哪能再要他的钱。”
李景隆趁机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云天听后脸色稍缓,道:“好,钱可以不要,但我大哥家的酒食以后就包给你了。”
“那是当然。”李景隆一口答应。。。。。。
皇宫午朝门内,永乐帝看着丘福就想笑,牙也掉了,嘴唇也肿得外翻,像个孩子似的在那里哭诉。
而听着他的哭诉,看着他的惨样,解缙与金幼孜等直觉脖子后蹿凉气,前几天还怀疑人家不敢招惹朝廷命官呢,这不就有一位重臣被揍了,而丘福是当朝公爵,他们只是不超过五品的“小吏”呀!
解缙仗义上奏道:“殴打当朝大臣是重罪,此例绝不可轻开,以免《大明律》的威严得不到有效的维护。请皇上治那个叫云天的大。。。”
不想,皇帝摆手没不他继续说下去,似笑非笑地沉吟起来。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只等着看皇帝如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