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路,那些山匪的马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赶路的速度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慢吞吞的,虽然身为教书先生的徐淮安的骑乘本事有些欠缺,但也要比步行快的不止一行半点。
本来走在最前面的云白谷忽然一勒缰绳,使得所乘坐马匹与最末尾的徐淮安并驾齐驱,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徐淮安,云白谷忍不住乐呵呵的打趣道:“徐先生,刚才杀人之时看见那血红的浓稠时都没能让你抖抖身子,怎么只是骑乘马匹,这脸色都不如这娃娃脸色好看。”
本来就面色惨白如纸的徐淮安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云白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怕一开口压抑不住胃里的额风起云涌,又不敢夹马腹拉开跟云白谷的距离,只能撇过头过,不看云白谷。
“徐先生,怎么两句话下去就跟小媳妇生气一般的作态,也幸亏这是乡间野地,要是搁在闹市之中,还不得被人错认为本公子有断袖之嫌?”见徐淮安不理会自己,云白谷却依旧乐呵呵的继续开口。
“公子,什么叫断袖之嫌?”而没等徐淮安开口反驳,与云白谷共乘一骑,那个叫陈辞的少年仰起头看着云白谷,眼神中带着好奇。
“这个,你年纪还小,等到了咱们家,你在去细细问问身边这位一肚子墨水的教书先生。”云白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是一闪而逝,反而借此又是调侃了一番扭头不看自己一眼的徐淮安。
都说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徐淮安抬起马鞭就朝着云白谷抽了过去,云白谷只是调了马头躲了过去,其实就算那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早已破镜入归元小宗师的云白谷又怎么会怕一个凡夫俗子轻柔的一鞭子呢。
云白谷大笑纵马前行,之后倒是也跟徐淮安聊了些两座江湖中的一些趣事,大胆之时,徐淮安更是对两国朝政一番指指点点,被云白谷戏称为口无遮拦当死死不得之辈,徐淮安却只是一笑置之。
四骑一路南下,终于在瓶窑州边境与前来接应的赵晓兰一众人汇合,此前虞北等人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日,众人碰面之后便直接离开北辽,因为有碟子传来迷信,北辽这边已经派遣一支万余人的兵马前来此地,多半是打着防守边关的名义将他们这些人留在北辽。
在离开北辽去往紫恒天的途中,云白谷私下与母亲赵晓兰见了一面,将天孤所给自己的那枚方印交给赵晓兰,之后又把自己与天孤之间的对话与赵晓兰说了一番。
赵晓兰面色晦暗不明,最终只是苦涩一笑开口说道:“天孤我还是有些印象,早年只是个落榜书生,返乡途中因囊中羞涩险些饿死,刚巧那是碰到了你爹,就带回了紫恒天,培养成了一枚死士,不过武道天赋并不出众,倒是在谋划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后来,你爹便将他当做一枚暗棋落在了北辽。”
云白谷微微抬头,看着有些刺眼的太阳,只觉得胸前压着一股怨气,不是对他爹云御峰,更不是对近些年的遭遇,而是对如今的世道埋怨,却又无可奈何。
“娘,天孤所说的养势,到底是在养什么势?”云白谷转过头看着赵晓兰,赵晓兰只是默默摇头,并不作答。
“其实娘不说,我也有自己的猜测,只是可能有些大逆不道而已,娘,我就不跟你们回紫恒天了,当年我爹留下的五枚暗棋,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另外还有三位至今不知所踪,当初天英跟我说了两个人的情报,除了已经自尽的天孤,还是有一人远在西域,我打算在走一趟西域。”云白谷撑起一抹笑意。
赵晓兰看着自己这个年纪不大,却有着一股老气的儿子,眼中带着一丝心疼,却没有出言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叮嘱要小心,便是找不到那人,首先得让自己活着。
于是,在进入南楚境内之后,有一骑脱离马队往西疾驰而去,并无随行扈从,更无高手相伴,只有一马一剑。
东海之畔,曾经只是在某个不起眼小镇做跑堂小二的年轻人扛着一杆铁枪蹲在沙滩上,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海面之上的一道人影。
海面之上的那人同样持一杆铁枪,一招一式尽是霸道之意,枪尖落在海面之上,只听一声炸响,掀起一道五丈之高的海浪。
蹲坐在沙滩上的年轻人眼前一亮,不自觉的模仿着海面上站立之人的动作,不过,同样是一枪落下,虽然一人落在海面,一人落在沙滩,可结果却是完全没得比。
不过沙滩上的年轻人并不气馁,反而将这一式极其简单的枪决不断练习,直至累的气喘吁吁,手脚打颤这才停下,海面之上的中年武夫不知何时已经走回岸边,坐在一条废弃木舟上,正用一块白布细细擦拭着手中的那杆银白色的长枪。
疲惫不堪的年轻人拖着那条铁枪一屁股坐在中年武夫身边,脖子抵在船榜之上,虽是微微喘息,眼神却越加明亮,年轻人开口说道:“我说师父,咱们来这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