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水长天二人离去的背影,云白谷并没有动用藏在暗处的紫恒天死士,对于这对师徒,云白谷还是十分欣赏的,至于事关裴若秋的那件事,既然秋水长天只是知情人,而且没有说的意思,那不管云白谷能不能留下这对师徒也都不能从秋水长天嘴里问出什么。
只是这更让云白谷困惑裴若秋的身份,在彻底拿回南蛮那条线的主动权后,云白谷也不是没有细致调查过裴若秋,但最后的结果仍是只能停留在裴若秋被天英收养之后的阶段,再往前,便无从查起。
云白谷看了看手中的丹瓶转身回到紫恒天,将其交给紫恒,让他监督裴若秋服下这丹瓶中的解药后的症状,而云白谷则是回来了那座议事堂,从云白谷离开到回来,前后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
故而,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安静的坐在原位等着云白谷,看到伤痕累累的云白谷所有人心中其实都比较满意,并不是云白谷浑身是伤,而是有伤,至少这点也就说明,云白谷亲自与对方交手,胜败如何对他们这些紫恒天老人来说都不重要。
“既然大公子做到了自己的承诺,那,吴启强可是一言九鼎的男人,自当遵守之前的约定,此后便认你这位新天主。”吴启强仍旧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随后便是无数附和声。
“诸位,南蛮大举来犯,肯定是做了万全准备,此番离山,或许是诸位最后一次离开紫恒天,我丑话说在前头,离开紫恒天可能会死,诸位都是长辈,谁想留下,全凭各位,毕竟未来的紫恒天还需仰仗诸位镇场子。”云白谷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穆。
吴启强爽朗大笑:“云天主说笑了,我们这些人哪个在来紫恒天之前不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是在紫恒天才活了好些年安生日子,现在老夫不但儿女双全,更是有了小孙子,自然心中无憾,哪怕一死,也只是来也江湖,去也江湖罢了。”
汪斌也含笑说道:“云天主,我不如吴老有气度,我汪斌就是因为怕死,才来的紫恒天,因为跟着云老天主的时候,打架从来没输过,再加上过惯了安生日子,自然也会怕死,但现在,那狗日的南蛮蛮子都敢跑到家门口拉屎撒尿,不把他们的狗腿打断,以后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走过江湖啊。”
“云天主啊,不管是以后的紫恒天还是江湖,都得靠你们年轻人,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该退场了,之所以赖着不走,不都是想风风光光的走吗?现在机会来了,自然要出手。”
“云天主,你可不能因为我们这些仰仗身份,居高自傲的老家伙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就对我们那些晚辈特殊照顾啊,不然等见了云老天主,我非得告你一状。”
其实这些能在议事堂的,哪个不曾目睹过楚蛮之争,哪个没因为当年的事儿心底憋着口气,在他们看来,这群人既然记吃不记打,那就把他们腿彻底打断,要是今天坐在主位的云白谷不让他们出山出拳打架,那他们才真看不起眼前这位大公子呢。
“哈哈哈哈,诸位长辈说笑了,那今天,我就斗胆与长辈们,喝上一回酒,长辈们可别嫌弃我身份不够啊。”云白谷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门外早有无数下人端着酒坛走入议事堂,顷刻间,所有人面前皆是放着一坛子酒,临春酒。
“上好的临春酒,要是再来盘花生米就更好了。”有人揭开泥封,一股酒香四溢。
“阎良,别怪老子挑理,跟新天主喝酒还要什么花生米,新天主跟咱们见过的江湖事儿,不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吗?”那人身侧,有人大笑开口。
“诸位,干!”云白谷起身,直接抱坛大饮一口。
众人皆起身,抱坛各自痛饮烈酒,在一阵阵大笑声,吵闹声中,夜色笼络在整座紫恒天,最后,云白谷踉踉跄跄的从议事厅走出来,身后已然是栽倒一片,不过还有好些人坐在一起聊着陈年往事,似乎是想把这些年沉压在心底的都说出来。
门外,云白谷依靠在一块巨石上,眼神迷离看着月色,身边不知何时有一个高大老人提着两坛酒坐在身侧。
“吴老,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明这件事我应该是最不该说话的那个啊。”云白谷接过吴启强递过来的酒坛,心中忽然有些酸楚,他现在只想问问凭什么,南楚不是号称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吗?凭什么要让他一个被天下所有人都当成一步登天梯的年轻人来管这桩子破事。
“天主啊,你做的很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老天主在,当年在紫恒天前是夫人走了,碰倒今天这种情况,老天主也会做出跟天主一样的选择,国仇家恨,国仇家恨,国仇在前啊。”吴启强此刻就像一位长辈在跟一个陷入困境无法脱身的晚辈讲道理。
云白谷抱着酒坛,眼神越加迷离,口中喃喃道:“凭什么……凭什么……”
吴启强不在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年轻人身边,像一面墙一样,安静的待在那里,直到最后,老人将酒坛中的酒喝完后,轻轻拍了拍云白谷的肩头,说了句:“大势在前,当一肩挑之。”
云白谷靠着巨石沉沉睡去,紫恒来此轻轻将其抱回云白谷的屋子,云白谷屋子中,赵晓兰正在那等他回来,见已经是烂醉如泥的云白谷,苍老的脸上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心疼,在紫恒将其放在床榻后,轻轻地帮儿子掖好被角,又让紫恒打来一盆热水,给云白谷擦了擦脸。
“我儿啊,好好睡吧,这些天,这些年,你过得很累,娘都知道,娘都知道。”赵晓兰就这样坐在云白谷床边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云白谷独坐在云青莲的小院中,原本这里应该住着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如今那人去了五台山,隔壁是云胡灵的院子,如今则是在白云观。
听赵晓兰说,今天一大早,昨日在议事堂的所有老一辈紫恒天的长老,只带了各自的一位亲传弟子以及一身洁净衣物离开了紫恒天,原本赵晓兰想等云白谷醒后,让云白谷出山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