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当年,我没那么听话,多一丝逆反,恐怕现如今坐在你这里的应该就是我了。”郭雪寒言语间尽是失望黯然。
“活着不挺好的,像你这样潇洒的女侠,不正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吗?”赵晓兰下巴抵在叠放在拐杖上的双手上,眉眼轻松。
“活着的怎么就轻松惬意了。”郭雪寒仍旧叹气。
“是啊,活着的怎么就轻松惬意,只会一天比一天累罢了,这么大个担子先落在御峰的肩头,又落在白谷的肩头,何必啊,我赵晓兰只是个女子,没他们男人的满心豪气,只想着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哭哭笑笑一辈子,而不是一路奔波,饭吃不上几口,面见不上几天的日子。”赵晓兰有些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当年输给你,我输得不冤枉。”郭雪寒看着身侧垂垂老矣的老妪,忆往昔,何尝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美艳女子,只是,终归在时间的**下,显得有些狼狈。
“你终于承认了啊,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赵晓兰拍腿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可眼神却格外明亮。
“我不知道我还能再活几天,可能一年,一个月,或者明天后天就死了,只希望我死后,这紫恒天,你帮我看着点,这是他的心血,忙忙碌碌一辈子的心血啊。”离开前,赵晓兰颤颤巍巍朝郭雪寒行了个万福,说不上多严肃,只是说罢便转身离开,离开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南楚长安城,国子监内,两位中年文士相对而坐,各自都是眉头紧锁,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齐微,这件事,你怎么看。”崔云鹤将一张从紫恒天传递而来的情报搁在桌子上问道。
“先是钱耀平带着朝廷驻扎的军队各司其职,后来郭雪寒当众宣布站位紫恒天,也迫使山水宗的人不得不先行将人撤走,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地方发展,不过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人琢磨不透。”齐微双手合拢,眉头皱起。
“北辽那边,最近动作也不小,短短几个月内,便已经将国内所有叛乱全部镇压,更是在吸纳当年北辽旧皇室残留国力气运后,现如今不管是从哪方面都不输给南楚,兴许在某些方面还要更强。”崔云鹤言语间有些担忧。
“只能说南蛮,不,鸿敬言的这一步棋落子太好,刚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还不能将这件事完美结束,南楚与北辽间的差距只会随着时间的加深而越拉越大。”齐微也有些头疼,原本按他的布局,其实只要一个月,便能让紫恒天光明正大的割据一方,得封号成为外姓王,可却被南蛮的突然入局彻底打乱。
“看样子,我们之后的布局已经彻底泡汤了,没有南蛮武人以及南楚朝廷的施压,这件事恐怕成不了,而且,赵夫人的身子骨越来越差,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再出差错,后果你我都担当不起。”崔云鹤叹了口气,齐微也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之后,该如何?”齐微又问道。
“静观其变,既然紫恒天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们在头疼下去,那边将云天主曾经的布局继续完善,已做好不时之需便可。”崔云鹤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齐微默默点头,眼下好像也只能如此,如期暴露自己,不如静观其变。
皇庭内,李凤山坐在御书房门口,身前站着那个叫李念真的当朝公主,同样是一个红色绒球,只是这一次,女孩没有了上次的那种惊喜感,而脸上更多的一丝病态的苍白,却像是怕别人担心一样,强撑出几分笑意,让人格外心疼。
“李先生……”御书房中,皇帝李玉泉走其中走出,张了张嘴叫了一声李先生。
“陛下,有些事没必要问老臣,毕竟您才是皇上,皇上处处请示臣子,这是何等荒谬,陛下,莫要如此。”李凤山起身跪地行君臣礼,李玉泉慌忙将其扶起。
“我已命人将懿儿接了回来,如今在娘娘那里,先生若是想去看看,可直接过去。”李玉泉扶起李凤山后轻声说道。
“还是等太子殿下回到自己的寝宫时老臣再去看吧,有些规矩不能因为老臣一人,一坏在坏。”李凤山摆了摆手。
“念真她……”李玉泉看了眼小女儿,后者感受到父皇的目光,抬起头展颜一笑,更是深深刺痛了他父亲的心。
“时日不多,只是还有活头。”李凤山如实回,李玉泉有些失神,心神有一丝波动,他是九五之尊,但也是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