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名叫白马城的小城之中,依旧是那间整日传出打铁声的铁匠铺子,不过却不在是往日的那位赤膊打铁的年纪颇大的男人,而是换成了之前的那位学徒,随着铁锤一下又一下敲打在火红的烙铁上,年轻人头上的汗珠更是一滴一滴的落在烙铁上发出一阵滋啦声以及丝丝白烟。
后院,楚云天坐在一个矮小的石凳上,身前放着一个颇大的磨刀石,手边更是放着一把又一把锈迹斑斑的兵刃,或刀或剑,数量颇多。
垂垂老矣的陈师则是坐在房檐下跟一位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看得出来,那四十多岁的男人对待陈师的态度颇为恭敬,而陈师脸上更多的是不耐烦。
“大天师,如今的元始台如危楼一般,急需一人出面坐镇,您总不能看着元始台就此没落吧。”中年男人头上又一层细密的汗珠,神色有些紧张和期待。
“那又如何,老朽现在是个大隐隐于市的老头子,不想掺和你们北辽的事儿,还是赶紧离去,我记得,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如今不是也在北辽,不妨你们去请他坐镇,一样的。”陈师看都不看那男人一眼,只是目光看向院中的那可桃树上。
听了陈师的话,中年人头上的虚汗更重了,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继续开口说道:“大天师,但靠周天师一人根本无法与北辽的皇室对着干啊,您也不想看到祖师一手创办的元始台成了北辽皇室的棋子吧。”
“我已经不是天师了,三十年前就不是了,现在想起来找我回去,不觉得有些太晚了?”陈师只是瞥了那人一眼,后者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知所措。
“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我若想回去,早就回去了,还是你觉得,我之所以不回去,真就是因为我那几个便宜师弟联手的原因吗?”陈师摆了摆手,后者忍不住一阵苦笑,虽说来此之前已经知道答案,可真等陈师开口拒绝,依旧免不了心中一阵心酸。
“师兄,你当真如此无情?要只是那元始台可是祖师一手创办,莫不是你忘了当初在祖师像下得到誓词?”忽然,后院半空中竟来了三人年纪都已经有了古稀岁数的老人腾空而立,居高临下漠视陈师,最前方一位身穿天师服饰的老人冷漠开口。
“这里是南楚,不是北辽,更不是元始台,要说话就规规矩矩的下来说话。”一直磨刀不曾开口的楚云天举起手中那柄被他磨的反光的长剑,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夹杂一股警告的威势,似乎再说,你要敢不守规矩,我便杀了你。
那踏空而立的三位老道人明显知道下方这个磨刀老人的身份,也不敢造次,只是不悦的冷哼一声,老老实实落在院子中,与陈师相互对峙,而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则是灰溜溜的来到三位道人身后,低着头不敢言语。
“若老朽如此做就算是无情,那当年几位联手将我逼出元始台时,叫什么?难不成几位还真信了当初哄骗世人的替祖师行道?”陈师保持坐姿,没有动,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三人时,从不曾出现过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神中出现一丝严厉之色。
三位老道人言辞一塞,半天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为首的老道人开口:“那师兄想如何?”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老朽可没有你们的那些花花肠子,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心思那些权柄有什么意义,说我忘了祖师下的誓词,那我倒是想再问问几位,你们如此贪恋权柄难不成也是在依照祖师遗愿?”陈师丝毫不给几人面子继续开口。
步步紧逼之下,三位老道人彻底哑口无言,不过却还是想争取争取,又一位老道人开口说道:“师兄,当年之事确实是我等不对,但如今元始台真的需要师兄坐镇,师兄,往日恩怨我等今后可以慢慢偿还,眼下还请帮一帮元始台。”
“回去吧,元始台落在北辽皇室手中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在北辽的大屋檐下,想着学南楚青城山、白云观之流做个中立派根本不可能,且不说两国国情不同,但就说那位新女帝根本不会放任你们如此行事。”陈师叹了口气,心中多少还是不忍,毕竟那是他曾经潜心修道的地方,他还是有感情的,即便当年自己被诬陷逼迫离开元始台,但毕竟那里曾经也是他的家啊。
三位道人闻言愣在原地,久久无言,来此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这些事,他们只认为,北辽之所以敢派江湖高手上门逼宫,无非就是看在元始台没有高手坐镇,若是有陈师坐镇元始台,联手几位不曾飞升的天师,北辽皇室就算权势再大,也不敢对元始台轻举妄动。
“北辽的新女帝如此做只是想借着南楚的江湖与朝廷不合的因素,趁早将北辽的两股势力整合从而对南楚开战,到时候南楚内忧外患之下,吞并南楚指日可待,若是元始台对此一直表现抗拒,那结果就是元始台直接被北辽放弃,当时候,北辽皇室大可重新扶持起另外一座元始台,他们派人去元始台逼宫,也是看在元始台在北辽的地位,不然,那位新女帝可不管这些。”陈师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