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关外两朝谋士在各自布局,皇甫良才也好,崔云鹤也罢,其实两人目前所做都只是布局相互试探,北辽那边所知道的是冀州这边的一些文官武将,却并不知道崔云鹤已经来了冀州关外。
北辽军中大帐之内,皇甫良才坐在主将位置上,听着前线探子回报而来的消息,原本兵力较为薄弱点西北关外,被抽调过去一万步卒,以及三千轻骑。
皇甫良才闻言微微一笑,原本只是困惑,在听闻这抽调而来的一万步卒,是从周围关中抽调过去的,而除却这些普通兵卒之外,还有两位将领,关大虎、林白,两位都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应该是在南楚京城里当官的大徒弟来冀州了,敢这么大胆的随意抽调各关关中的兵力而将其放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的,也只有这个最了解我这个当师父的大徒弟了。”皇甫良才笑了笑,似乎也猜到了,目前是谁坐镇南楚冀州关内。
自己原本的确是打算在冀州西北方位,在那条最不起眼也是兵力较为稀缺的防线上开个口子,随后以此用以打乱冀州其余防线的用兵布局,从而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只可惜,眼下看来,这个口子被堵上了,其余的一些口子,估计也都被堵得差不多了。
“这个地方要是被发现了,那东边的那几个地方估计也一样,将抽调的兵力先收回来了,与其将战线拉开,不如将计就计。”皇甫良才跟一旁的一位将领说道,后者点头之后,起身离去。
“让探子去前线看着,最近暂时不用与南楚那边发生什么冲突,一些小摩擦不用管,但涉及到人数较多的混战,尽量不要与之太过纠缠。”皇甫良才在此发令说道。
“皇甫先生,这是您要的,那位叫宋慧山的信息。”又有一位卒子走来,将一枚竹简呈给皇甫良才。
皇甫良才接过之后,粗略翻看后,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将其递给身边的北院大王,黄炳嘉。
黄炳嘉一头雾水,因为对于调查宋慧山此人身份消息的事儿,他这个北院大王,名义上的冀州战线最高统帅竟然毫不知情,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但还是耐着性子,低头看起了手中的竹简。
只是越往后看,越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当看完之后,更是常常出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目光仍旧有些骇然看着身侧的皇甫良才。
“书是圣贤书,吃透称之圣。”皇甫良才起身朝大帐之外走去,步子不大,却又些许艰难,他皇甫良才自称是个读书人,可跟这个叫宋慧山的读书人想比,自己倒是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那卷竹简之中,除了记录了宋慧山的一些成名事迹,其中更是有着好几次北辽碟子刺杀其之时,竟被宋慧山这一个南楚的文官反杀的消息。
皇甫良才离去时的那句话,更是让人深思,难不成这宋慧山,当真靠着读书读出了一个儒圣吗?
“不过诸位也不需如此担忧,宋慧山并非是儒圣,毕竟三教之中,有一个立足于天道下的规矩,至于规矩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诸位还是要小心为上。”走到大帐门口的皇甫良才忽然停住身子,微微偏过脑袋,跟大帐之中的所有人开口说了一句。
冀州关内,当所有人都在紧罗密布的忙碌着布置防线的时候,崔云鹤和宋慧山两位读书人同在大帐内坐下,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
良久之后,崔云鹤放下手中茶盏,目光从桌子上转移到宋慧山的面孔上,开口言语中带着笑意:“宋大人,果真是深藏不漏啊。”
宋慧山手中捧着茶杯,对于崔云鹤言语间的调侃笑意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喝茶,随后轻轻放下茶盏,也没有看崔云鹤一眼,只是笑了笑,随口回答道:“崔大人此话何意呢?”
崔云鹤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叩在桌面上,脸上笑意不减:“这封书信是从北辽那边传过来的,来自我那位恩师,如今北辽冀州战线的督战都尉,皇甫良才,书信中不单单说明了这场南北战事,我这位恩师不单单不会跟我讲什么师徒情面,更不会因为当初那点师徒友谊而给我透露半点北辽战事谋划,话语之重,让我这个已经好些年没见过我这位恩师的弟子仍然有一份与师父相面而谈时的感觉。”
崔云鹤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书信,丝毫不掩饰自己与冀州关外的北辽兵马之中的最高督战有书信往来的秘密,反而大大方方的在宋慧山面前点明了说。
宋慧山眉头微微皱起,对于崔云鹤的开门见山以及对自己的的开诚布公有些惊讶,但却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道:“崔大人如此开诚布公,就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毕竟大战当前,私下与敌军将领有书信往来,即便并未透露出有关我军的任何消息,但就冲与敌军有书信往来这一点,就足以将崔大人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拉下去不说,甚至连崔大人在京城里的位置都保不住。”
“何止啊,在崔某看来,这件事若是从宋大人亲笔一封送到御书房陛下的书案上,我崔某人的这颗脑袋就不一定在崔某脖子上了。”崔云鹤却嗤笑一声,身形后仰,将那封书信往前推了推。
宋慧山眉头皱的更厉害,目光偏移,目光落在崔云鹤笑容满面的脸上,聪慧如他这时候也揣摸不出眼前这位出身北辽,发家紫恒天的幕僚谋士心中所想,目光下移,看向那封书信,因为是折叠平方,看不到书信内容。
“崔大人将自己的命脉交到宋某手中,就不怕宋某不跟你将什么文人风骨,什么同僚之谊,一封直达御书房的奏章,就可以让崔大人万劫不复吗?”宋慧山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崔云鹤的脸上,神色多了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