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阳书,你先说说?老朽记得,当初声音最大的就要数你了。”皇甫良才浑浊的眸子看向看向拓跋阳书。
后者咽了口吐沫,可下一刻仿佛下定决心了一样,猛然起身说道:“皇甫先生,此事的却是是因为我的不理智导致的,不管先生如何惩戒拓跋阳书,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所以,你是打算一人抗下所有人责任了?”皇甫良才缓缓起身,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到尘埃中的暮年老者,却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一样,压得下首两人有些喘不过气。
拓跋阳书还想说什么,却见已经站起来的皇甫良才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不知道你拓跋阳书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延误军机,以下犯上,明知故犯,在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时候贸然出兵,导致老朽之前所有的辛苦布局全部付之东流,甚至折损八千士卒,两位副将,以上任何一条罪状单领出来,都够你拓跋阳书死上一回的。”
拓跋阳书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整个人气势之颓靡,那里有昨晚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模样,此时的拓跋阳书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神色晦暗。
“一桩累一桩,老朽一纸诉状送到东方女帝御桌前,你整个拓跋姓都要在北辽除名,更别说你拓跋阳书想独自一人抗下所有罪责,你以为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英雄?狗熊都算不上。”皇甫良才猛然一拍桌子,吓得大帐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北院大王,你呢?难不成你真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皇甫良才冷漠的眸子看向黄炳嘉,后者感受到皇甫良才的目光,浑身又是一抖。
“黄炳嘉会亲自跟陛下请罪,是死是活,任凭处置便是,黄炳嘉无话可说。”黄炳嘉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当初自己虽然是从中说和,但更多的也是与拓跋阳书一起对皇甫良才施压。
“紫恒天的云白谷出现在冀州战线,且主动将冀州战线的战事挑起,无非就是不想让幽州那边先打起来,更不想看着本应该最先打起来的冀州被一直拖延下去。”皇甫良才重新坐回位子,目光平静。
“但这些,一样不会成为你们的借口,输了就是输了,而且输的彻底,被云白谷六个人拦下我北辽九千士卒,更是让我九千人的军伍撤回来的堪堪一千多轻骑,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皇甫良才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桌面。
“传令三军,让耶律阿保机暂时顶替拓跋春笋主将位置,准备与南楚在冀州虎崖关外展开第一轮大型冲阵,五天之内,我要虎崖关的城头竖起我北辽的军旗。”皇甫良才坐直身子,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居,那再怎么追认问责,意义不大。
“至于你们二人,等这场大战结束之后,我依然会与女帝亲自上书,若是想活命,就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别再把自己的那套小聪明搬出来丢人现眼。”皇甫良才看向跪在大帐之中的拓跋阳书冷言说了一句后,起身直接离开大帐,至于黄炳嘉,更是没看一眼。
皇甫良才离开中军大帐之后,大帐之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松了口气,有两个精明一点的,赶紧去将拓跋阳书搀扶到位置上,所有人依旧没有跟拓跋阳书说什么,只是三三两两小声交流后,朝黄炳嘉与拓跋阳书作揖告辞离去。
转眼间,大帐之中就只剩下黄炳嘉与拓跋阳书两人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同时,心中仍旧是升起了一抹劫后余生的感觉。
“以后咱们二人算是彻底没了作用了。”黄炳嘉头颅倚靠在椅背上,他的仕途到此已经彻底结束了,还能有命或者,其实已经是黄炳嘉的意外之喜了。
身边缓过劲头的拓跋阳书苦笑一声,两人原本就是北辽平江令的麾下好手,自然对能与平江令平起平坐的皇甫良才看不顺眼,想着通过昨夜的奇袭,直接将冀州战线的兵权笼络在两人手中。
最好的结果可能直接将皇甫良才给直接送回北辽,到时候在女帝面前,他一个名气打过能力的老人自然也不可能会对平江令有什么威胁。
即使没能送回去,那他在军营中最后一点威望和话语权也会被他们两人架空,可以为不管哪一点,只要是奇袭成功,哪怕没能杀入南楚的军营大帐,但只要能打下一场胜仗也已经足够了。
可事实却给两位意气风发的北辽官员一个重重的耳光,不但没能架空皇甫良才,反倒是被云白谷的计谋给直接将自己的命差点都给一并拿走。
“云白谷也是大胆,在这种时候还敢在冀州露面,更是主动跳起两朝战事,换做使我们,见我北辽迟迟不动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主动挑衅,而且是这种几乎堵上名声的挑衅。”拓跋阳书吐出一口气,眉宇间闪烁着颓然和认命。
“如今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咱们现在也只是暂时活着,若是没能在冀州这边捞到一些足够救下你我性命的军功,一样会死。”拓跋阳书苦笑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打算去哪?”看着已经快走到营帐门口的拓跋阳书,黄炳嘉扭头问道。
“去看看我弟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拓跋阳书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扭头跟黄炳嘉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之后去军中看看,这次的失败,对我北辽的士气还是有不小的影响,若不解决这一点,对于之后的战事,肯定有影响。”黄炳嘉起身跟着拓跋阳书,开口说了一句。
拓跋阳书点了点头,转过身,掀开营帐帘子,只觉得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一瞬间的恍惚,让这个心神憔悴的北辽文官翘楚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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